夜空中，一道巨大的蝙蝠标志照射到云层上，明亮醒目，几乎半个哥谭的人都能看见。
哥谭旧城区，距离哥谭警局总部不远的一栋废弃大楼，戈登站在天台上，身上披着一件黄色的风衣，抵御着高处的寒风。
在他的身后，一盏比人还高的巨型探照灯已经点亮，对着天空照射出去。
这便是令哥谭无数罪犯恨之入骨又恐惧胆寒的蝙蝠灯。
戈登静静地站在原地，他从怀里拿出烟斗，想要抽上一会儿解解闷，但在即将点燃的那一刻他又把烟斗放了下来。
因为根据他的经验，蝙蝠灯点亮之后，自己正等待的那位朋友就会立马在最让他出乎意料的地方突然现身，吓他一大跳。
以前有好几个心爱的烟斗就是这么摔坏的。
算了，这烟也不是非抽不可。
反正那只蝙蝠很快就到，本来就抽不了几口。
然而很快戈登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这都已经快过了半个小时，蝙蝠侠怎么还没来？他上次晚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正当戈登疑惑之际，终于有人来了。
“抱歉，戈登局长，我来晚了。”
罗宾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道。
“罗宾？就只有你一个人？他呢？”
戈登朝罗宾的身后瞄了瞄，并未发现他期待见到的那个高大身影。
“我得告诉你一个遗撼的消息，局长先生，蝙蝠侠正在远离哥谭的地方执行任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罗宾语气凝重地说道。
“我知道你点亮蝙蝠灯是为了什么，谜语人的录象我已经看过了，这次的事件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解决了。”
“什么！蝙蝠侠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外地执行任务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戈登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呃，事实上，他已经离开哥谭三个多月了，不是最近才走的。”
罗宾稍微纠正了一下。
但戈登并没有因此释怀，反而眉头皱得更深了。
“三个多月，什么任务需要让蝙蝠侠处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直到现在还没处理完？”
“具体的任务内容你就别问了，戈登局长，我了解的也不多，你只需要知道跟蝙蝠侠添加的另外几个团队有关就够了。”
罗宾言简意赅道。
“原来是他们，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蝙蝠侠会抽不开身了，跟那群人需要解决的危机比起来，我甚至开始觉得哥谭的那些疯子都能算是正常的了。”
戈登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蝙蝠侠的事情。
“罗宾，你已经看过了谜语人的录像，那么他说出的那个谜语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有什么头绪吗？”
“算是有一点吧。”
罗宾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死亡的推销员听到波涛的呼唤，他将被埋葬在三个倾斜的十字路口相互叠加的地点，而卑劣的凶手却在他的墓碑前尽情微笑。”
“这段话里，所谓三个倾斜的十字路口，可以看做是三个x，叠加起来就是xxx，后面卑劣的凶手本身是个陷阱，没有实际意义存在，重点在于微笑，在字母中与笑容型状最接近的就是v，推销员的墓地将十字路口与凶手的微笑串联起来，最后就得出了xxxv这段字母。”
“在罗马的计数方式里，xxxv表示35。”
听到这里，戈登点了点头，罗宾的推导很合理，其实他的脑海里本来也有着类似的想法，毕竟把十字路口倾斜过来很象x还是比较容易想到的。
只是对于把微笑和v以及最后的罗马计数法联系起来这部分，戈登没有想到那么深。
不愧是罗宾，一下子就解开了整个gcpd冥思苦想至今都毫无进展的难题。
他期待地注视着罗宾，只要知道了谜语人把珍妮丝藏在了什么地方，他们今晚就可以展开救援。
在谜语人三天期限里的第一晚就成功把珍妮丝救回来，说不定自负的谜语人现在还停留在那个地方，运气好的话还能把出逃的谜语人给抓回来。
然而，在推导出35这个数字后，罗宾就没了下文。
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与戈登对视。
罗宾的眼神很复杂，有不甘，有自责，有焦急，很难找出一个词来准确形容，但无论如何，那都不是一种让人安心的眼神。
“……所以，35是什么意思？”
看到罗宾的眼神，戈登已经差不多知道了结果，但他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还有最开始死亡的推销员和波涛，又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戈登局长，这些我暂时还没有完全解开。”
罗宾有些焦躁地回答道。
“我认为35有可能是在暗示坐标或者门牌号之类的信息，但整个哥谭有太多的35号了，每一个都搜寻的话，就算动员gcpd所有闲置的警员，都没办法在谜语人限定的时间内全部搜完。”
“还有死亡的推销员听到波涛声，我一开始怀疑是在暗示跳海自杀频发的地点，于是我去了一趟卡迈恩海岬，但我找遍了那附近所有能跟35扯上关系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藏匿人质的位置。”
“可恶，只剩下两天了，目前的进展几乎跟没有一样！”
罗宾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
这时，戈登将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太自责，孩子，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虽然没有彻底解出谜底，但绝对不能说是没有进展，你至少解出了一条关键信息不是吗，时间的确很紧迫，但也一定要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陷入焦虑。”
罗宾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拳头，“谢谢，局长，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蝙蝠侠不在的日子里，哥谭就由我来保护，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谜语人胡作非为的！”
“我相信你会的，罗宾。”
戈登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口问道。
“对了，几个小时前怪盗基德给谜语人发出了回信，你也看过了吗？”
闻言，罗宾目光一凝，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看过。
“怪盗基德在回信上写了两句类似谜语的话，不过谜底非常明显，连我都能马上看懂。”
戈登所说的那两句话，指的便是“当倪克斯熄灭最后的火炬，我会前来牵起特洛伊公主的手”。
倪克斯是代表黑夜的神明，最后的火炬熄灭，意味着最深的黑夜到来，也就是午夜时分，特洛伊公主就更好理解了，指的就是作为人质的珍妮丝。
特洛伊之战是希腊神话里最着名的一场战争，特洛伊在战争中复灭，而他们的公主也落得战俘的下场，失去自由，饱受欺凌，在处境上与此时的珍妮丝正好映射。
所以整个的意思是怪盗基德会在午夜时分从谜语人手上救出人质。
“怪盗基德发出回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不会是今天的午夜，而第三天的午夜则是期限结束的时候，谜语人会在那时杀死人质，也就是说，怪盗基德会在明天的午夜出手。”
罗宾进一步分析道。
“明天午夜，怪盗基德会给出这个精准的时间点，说明他很有自信能在午夜到来前找到人质的所在地，甚至有可能他现在就已经知道了，不然我无法想象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戈登推测道。
“也许吧，怪盗基德应该也是喜欢研究谜语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预告函上设计谜题了，在某些事情上跟谜语人有同样的思考并不奇怪。”
罗宾两眼微眯。
“好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会继续调查，争取尽快解读出谜底，然后把人质救出来。”
说完，罗宾便欲转身离去。
“等等，罗宾！”
戈登突然叫住了他。
罗宾回过头来。
“如果你知道了人质的下落，别一个人去，把消息通知gcpd，让我们负责去解救人质就好。”
戈登脸色无比认真地建议道。
“罗宾，以前在蝙蝠侠面前，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但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想说了，跟着蝙蝠侠工作，你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事实上已经有一位罗宾牺牲了！”
“你们中的每一个都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我从没见过你们的真面目，但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们遇上危险。”
“保护哥谭是无比沉重的责任，这个重担不能也不该压在你身上，包括蝙蝠侠也是。”
“但蝙蝠侠已经注定无法回头了，现在的哥谭也离不开他，可你不一样，你还没有陷得太深，还能从这个危险的游戏中退出。”
戈登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罗宾默默地听着他的话，等戈登完整说完以后，他才回出第一句话。
“戈登局长，你果然是个好人，所以你能赢得蝙蝠侠和每一任罗宾的信任，我能感受到你的善意发自内心。”
“但很遗撼，我恐怕得让你失望了——”
说到这里时，罗宾已经走到了天台边缘。
“因为我现在，已经陷得够深了。”
话音落下，罗宾径直从楼顶跳了下去。
戈登没有上前去追，因为眼前的景象他已经看过了无数遍。
望着罗宾远去的方向，戈登长叹了口气。
“哥谭，唉……”
将点亮的蝙蝠灯关上，戈登拿出烟斗点着，塞进嘴里抽了一口。
和戈登会晤过后，罗宾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晃了几圈。
谜语人的归来就象是某种催化剂，让哥谭各个阴暗角落里的混混涌上了街头。
打砸商店抢劫路人的现象一下子频繁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怪盗基德出没的那段时间里，类似的事件好象减少了许多。
罗宾用他的长棍把这些罪犯狠狠修理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之后再通知gcpd过来拿人。
痛打了好几波不同的小混混集体后，罗宾郁闷的心情莫名舒畅了不少。
可是一想到谜语人，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不爽了。
“该死的谜语人就不该生在哥谭！”
收拾好心情，罗宾继续在城市里面巡逻，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只揭开了一半的谜底。
“死亡的推销员……波涛……35……到底有什么关联啊！”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推移。
太阳升了起来。
罗宾又双叒叕熬了一夜。
天亮了，有些事情就算再不想干，哪怕天塌下来也得去做。
比如上学。
“先去买杯咖啡吧。”
提姆悄悄来到学校附近，脱下罗宾制服，然后到学校对面的咖啡店里点了杯浓咖啡，顺便吃点晚早饭。
所谓晚早饭，就是该吃晚饭的时候没有吃，熬了一晚上不睡觉，拖到早饭时间，晚饭和早饭一起吃的那顿饭。
但为什么不叫早晚饭呢？
“谢特！我为什么要在脑子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提姆猛然惊醒，狠狠地摇了摇脑袋。
“肯定是我最近总是强迫自己代入谜语人的思维导致的。”
一切都是谜语人的错！
简单填饱肚子，提姆便向着学校走去。
如同往常的每个早晨一样。
不出意料的话，他会是整个学校最早到的那名学生。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提姆走进校园后，诧异地发现有间教室的灯是亮着的。
里面隐约还有声音传来。
等到学校里的人多了，环境变得嘈杂，这点声音就算再变大点也绝对是听不见的。
但在这个时候，整个校园里空空荡荡，寂静无声，再小的声响也会格外明显。
专门锻炼过听力的提姆将那间教室里传出的声音听得非常清楚。
里面有几个人在磕磕绊绊地对台词。
“我想起来了，那间教室是话剧社团的排练室。”
提姆没有参加过任何社团，但他有几次因为朋友的关系，去看过话剧社团的排练，所以有点印象。
除此之外，他本人也是个博学多才的好学生，读过很多经典话剧剧本。
因此他只是简单听了一会儿就猜出了教室里的人在排练哪一场戏。
“没记错的话，是《推销员之死》吧，那是一出非常经典的戏剧……”
想到这里，提姆的双眼猛然瞪大，一道灵光在他脑中闪过。
“死亡的推销员……推销员之死……”
“人质被谜语人藏在米勒港的35货区的货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