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凛!神邪救!”
声音断断续续,气息奄奄,仿佛发声者正被人扼住喉咙,在做最后的挣扎。
尽管声音已经扭曲变形,但白石凛依然能分辨出,那是前段时间找他了解情况的巡查部长·玄田真嗣的声音。
‘他怎么会来找我?’
白石凛的心中先是升起了一丝疑惑,但随着脑中快速回顾起玄田真嗣在问话中的表现,以及有三名“市民”陷入失踪的现状,问题的答案也随之浮现而出。
在这个没有奇迹的现实世界,怀有正义之心固然可贵,但若仅凭一腔孤勇,终究难以将正义贯彻到底。
所以他需要帮手,而且还得是能与东京的大人物们掰腕子的帮手。而这样的人物,以他的身份能够接触到的,恐怕也就只有白石凛身后的神耶家这一个了。
电光石火间,白石凛已理清脉络。
玄田真嗣本想硬闯学校,与他当面摊牌,借神耶家之势施压救人。
只可惜,人还未到校门,便被内部人员果断拦截,甚至遭到了“处理”。
‘救,还是不救?’
白石凛略有迟疑。以他现今的身体素质,救人并非难事。
但救完之后呢?他该用什么理由解释自己的实力?
虽说展现出一定的超凡力量确实在计划之内,甚至于说展现出的能力,本就是为了解释他布局时在身上留下的嫌疑。
毕竟,在这全球首个真正意义上的超自然事件面前,任何曾与之有有所关联的人,都必然会被置于放大镜下审视。
而他白石凛,曾在事件发生前,专程前往足立区探查都市怪谈,嫌疑自然不小。
虽说凭借着神耶家的身份,官方不可能只凭些许猜测就对他进行搜查,可若是他自己跳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有些事不上秤则已,一上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一旦出手,他必将作为唯一的超凡者暴露在各方视野下,届时,吸引来的将不止是本国内部的关注,更有可能引来大洋彼岸那个超级大国的凝视
与这颗星球上最强的力量相比,莫说是盘踞京都的神耶家,就是将首相和天皇绑在一起,也毫无招架之力。
理清利弊。
白石凛略带迟疑的脚步再次迈出,他面色如常,甚至刻意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尽可能自然地走进校门。
仿佛刚才的那声呼喊,真的只是他耳中幻听的风声。
‘玄田部长,你的正义感令人钦佩,但你的行动太鲁莽了。无论在哪个世界,没有力量支持的正义,终不过是祭坛上的牺牲品。’他心中有些遗撼地想着,‘向神耶家借力确实是步好棋,只可惜,你行动的时机实在太差了。’
如果玄田真嗣真能来到他的面前,他倒不介意顺手做件善事,将情况转呈神耶家。但若要他亲自出手,背负暴露的风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走进校门,白石凛意念微动,悄然将意志投入【心象世界】卡牌。霎时间,以镜影剑道馆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内的景象尽数映于脑海。
街道、封锁线、警戒的警察、围观的记者一切如常,封锁区内外都未见到有异常人员调动的迹象。
白石凛瞥了一眼卡牌页面,lv1的升级经验已接近半数,不得不说搞大动静获得的经验就是多,只是可惜终究未破临界。
这也导致他的探查范围被限制在一公里内,无法触及更远处可能存在的指挥中心,或是那些权贵所在的决策地点。
‘可惜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叹在心底消散,白石凛将全部注意力收回现实。
————
阴暗的地下审问室内,空气浑浊,弥漫着混杂了汗味、烟味和些许铁锈般的血腥气。
玄田真嗣被反铐在铁椅上,制服褴缕,嘴角破裂,颧骨处一片骇人的青紫。他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双眼尤如困兽,死死钉在面前几名西装男子身上。
“说!是谁指使你的?!”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用力拍着桌子,通过他带着的徽章可以看出,他是一位警部补。
“擅自行动,企图泄露重大案件机密!玄田,你背后到底是谁?是不是京都那边的人?!”
“没有人指使!”玄田真嗣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呵倒是个硬骨头。”中年警部补冷笑一声,“就算你为他们付出了一切,甚至死在这里,你认为神耶家会为你哀悼吗?”
“我说了,没有人指使!”玄田真嗣几乎是用尽力气低吼,“三个人!三个孩子可能就困在那扇门后面!可你们在干什么?行动呢?保护市民的誓言都喂狗了吗?!”
他的怒吼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换来的却是几声嗤笑与更凶狠的拳脚。
“嘴硬是吧?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警部补示意手下继续。
各类刑法轮番而上,玄田真嗣咬紧牙关,除了闷哼,不再发出求饶或妥协的声音。他一遍遍重复着:“救人誓言背叛”
几次轮番刑讯下来,玄田真嗣已是奄奄一息,口供却始终如一。
他就象一颗顽石,用残存的气力守护着他所坚信的真相,没有共犯,只有一颗不合时宜的良心。
尽管这真相,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个拙劣的谎言。
随着时间流逝,警部补终于失去了耐心,他走到角落,对一个面色苍白、眼神躲闪的青年说道:“佐藤,常规手段没用。上措施吧,你调过来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佐藤一差身体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上司,又望向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挚友玄田真嗣。
“那药副作用很大我知道的真嗣他”他声音发抖,试图拒绝。
“这是命令!”警部补语气冰冷,“必须确保他没有同谋,确保消息没有泄露!为了大局,个人的一点风险算得了什么?动手!”
佐藤一差的手颤斗不止。
他望着手中那支装有硫喷妥钠的注射器,又看向玄田真嗣那双仍燃着愤怒与绝望的眼睛。
他想起两人二十年的交情,一起毕业,一起宣誓,一起畅想未来
“对不起了真嗣”泪水混着冷汗滑落,在上级冰冷的目光同僚麻木的注视下,佐藤一差几乎是闭着眼,将针头刺入了玄田真嗣的手臂。
药物缓缓推入,玄田真嗣的意识开始涣散,断断续续的呓语从口中溢出,翻来复去,却依旧是关于学生、誓言与愤怒的碎片。
没有出现任何一个新的名字,没有任何阴谋论的线索。
警部补皱紧眉头,最终挥了挥手:“看来真是个一根筋的蠢货。带下去,严加看管!在事情有结论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触!”
接着,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佐藤一差,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佐藤,你也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数。管好自己的嘴巴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