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斯还沉浸在震惊中,对面的黄沙已经率先开口。
“普利斯神父,请问你为什么一直说我是小偷和绑匪?”
“我偷了你们什么东西?”
“我身边的阿波菲丝女士,是我的老板。”
“她雇佣我们佣兵团负责保护她,相关合同文书都有备案。”
“你凭什么笃定,我绑架了阿波菲丝?”
听到这话,普利斯神父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冷笑,眼底却藏着一丝慌乱。
“恶徒,休要狡辩!你的所作所为,伟大之主早已下达判决!”
“他无处不在,他洞悉万物!”
“别的不说,单凭我们教会的圣物——怀言面具,此刻就在你手上,这便是不争的事实!”
黄沙闻言,缓缓抬起手。
掌心随即浮现出那枚刻满金色经文的骷髅面具,纹路在血月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鎏金光泽。
“你说的,是这个东西?”
四周的教徒瞥见面具,顿时青筋暴起、义愤填膺,刚要扯开嗓子嘶吼。
却被阿波菲丝投来的一记冷眸硬生生憋了回去,喉咙里的怒吼卡在半空,化作无声的战栗。
普利斯神父点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正是!主动交出圣物,伟大之主会原谅你之前的无礼行径。”
黄沙嗤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面具边缘:“那你又如何证明,这就是你们的圣物?”
“它为什么不能是我在路边随手捡到的伪造纪念品?”
普利斯神父脸色一沉,冷笑出声:“恶徒,休要狡辩!”
“此件圣物与伟大之主有着深邃的羁拌!”
“我等虔诚的信徒,可通过这面具唤醒神迹!”
“你这无礼之徒,若继续掠夺圣物,必将遭到伟大之主的严惩!”
黄沙听到这儿,哈哈大笑起来,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既然神父说这面具能唤醒神迹,何不当众演示一番?”
“正好让四周的信徒,都沐浴一下伟大帝皇的圣光。”
“否则我手里这东西若是假的,您拿回去供在教堂里……”
“岂不是要让这些信徒,一辈子供奉着假货?”
这话如同火星溅入油锅,四周上千名信徒瞬间躁动起来。
浑浊的眼睛里骤然亮起贪婪的光,死死盯着黄沙手中的面具。
怀言面具的传说,他们早有耳闻。
据说这面具经由神父与伟大之主创建联系后,会释放出慈祥的金色光芒,驱散内心所有黑暗与邪恶。
但想要接受这份圣物洗礼,至少要向教会捐款二十万联邦币。
他们这些住在外环的底层信众,平日里连靠近圣物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能免费亲身体验上层人士才配拥有的洗礼,这份诱惑让一千多个底层信徒个个跃跃欲试。
阿波菲丝站在黄沙身后,猩红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现场的变化,心中暗暗点头。
“非常漂亮的手段。”
“对这些狂热信徒讲道理无用,唯有从他们自身利益切入!”
“以怀言面具的洗礼为钉子,直接将底层信徒与普利斯的利益切割开来!”
普利斯神父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嘴角抽搐着嘶吼:“此等神迹,哪能说施展就施展!”
“这里人多眼杂,简直是对圣物的亵读!”
“帝皇的忠诚信徒们,立刻从这恶徒手中夺回圣物!”
不等他话音落下,黄沙趁信徒们还没反应过来,再度上前一步,声音振聋发聩。
“什么叫人多眼杂?在场的上千名民众,都是伟大帝皇的忠实信徒!”
“既然帝皇的圣物就在这里,这些底层信徒又一直渴望着神迹的洗礼!”
“普利斯神父,你为什么不愿用圣物的力量,给这些帝皇的忠诚信徒洗礼?”
“是因为他们穷,没给你捐够钱?”
“还是你在质疑这些信徒的信仰不够虔诚?”
荒原上,黄沙的声音裹挟着夜风扩散开来。
上千名信徒内心深处的欲望,瞬间与这质问产生了强烈共鸣。
刚刚还狂热的信念,迅速被潜藏的私欲取代。
平日里积累的不满与不甘,也以此为契机疯狂萌发。
“是啊!教会从来不给我们这些穷人洗礼!”
“能得到怀言面具洗礼的,都是那些有钱人!”
“神父真的在乎我们这些底层信徒吗?”
质疑声如同潮水般蔓延,普利斯神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清淅地感受到了信徒们的骚动与质疑,颤斗着抬起手,声音尖利地诅咒。
“忠诚的信徒们!不要听这个恶毒之人的狡辩!”
“他是想让我激发圣物力量后,趁机占为己有!”
“杀死这个邪恶的不信者!他是地狱的恶魔,过来对我信仰进行污蔑!”
黄沙听完,笑得愈发张扬,声音里满是嘲讽:“普利斯神父!不要扯开话题!”
“你为什么不愿用这件圣物,给这些最朴实、最忠诚、最虔诚的底层信徒赐下祝福?”
“他们是如此虔诚,劳累一天的他们甚至来不及休息,就被你一个通知来到这里吹着来自荒原烈风!”
“他们如此勤劳,如此忠诚,难道不值得得到一次怀言面具的洗礼么!?”
“是因为他们给你捐的钱不够多?”
“还是你只把这些底层信众,当成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
“亦或是,你对帝皇的信仰根本不忠诚,根本没有激发圣物的资格!?”
后三句话一句比一句铿锵,声调层层拔高,排比的力量直击人心。
而前四句则直接切中了这些底层民众自尊和困苦。
是啊!自己劳累一天,就是因为忠诚的信仰来顶着劳累跑来这里来帮忙的。
自己如此的忠诚不值得一次高级的洗礼么?
还是说,神父真的无法使用圣物,其本身就是一个虚伪的不信者?
这番话既切中了底层信徒的利益,又顺势夸赞了他们的优秀品质和忠诚,瞬间引发了剧烈共鸣。
所有信徒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投向气急败坏的普利斯神父,眼神里满是审视与怀疑。
普利斯神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他当然不可能在这里举行仪式——多年来,他根本没有使用这面具的资格。
他就是个纯粹的商业神父,心中毫无信仰,眼里只有金钱。
而能激活怀言面具的,必须是那些信仰绝对虔诚、对经文烂熟于心的老修士!
这个理由,他绝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他会被这些疯狂的信徒当场撕碎。
可黄沙早已堵死了他所有后路:要么是不忠,要么是看不起信众,要么是用钱将信徒分了三六九等。
这些潜规则,信徒们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敢说、不敢怒。
但此刻被黄沙当众点破,性质就完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