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螺屿(1 / 1)

黑螺屿,一片方圆数里,突兀矗立在墨蓝海面上的巨型礁岩群。

因岛上怪石嶙峋、地貌奇诡,形似一座倒扣于这万顷碧涛上的巨型海螺而得名。

这岛上赤贫如洗,不见什么草木。

唯有一条条幽深曲折、四通八达的天然腔室洞穴,像巨兽肠道般来回勾连,此外就只剩些光秃秃的漆黑礁石。

这般赤贫地界,在寻常人眼里,自是没什么价值可言。

可对那些见不得光、因各种缘由走投无路的流民、亡命徒、逃犯、走私贩子、乃至于刀口舔血的海寇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天然乐土。

久而久之,这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之地,便成了附近海域最为臭名昭着,也最为繁华的黑市之一。

“哪个杀千刀的,敢偷你鲷爷的船!?”

黑市洞窟入口处,一个身高七尺、壮如熊罴的大汉,正梗着脖子,面红耳赤地与两名持刀的黑衣守卫对峙。

“鲷爷我才进去他娘的一炷香功夫,出来船就没了?你们看塘口的,眼珠子长腚上了,还是说,你们本就跟那群水耗子,穿同一条裤衩?”

那壮汉极其暴躁,怒火攻心之下,蒲扇大手猛地摸向腰后柴刀,指节嘎嘣作响。

两名黑衣不为所动,其中一人环臂抱刀,冷冷开口:“黑螺屿三大铁律,不问来路、不亮兵刃、不扰清静,你是这准备试试斤两?”

自称鲷爷的壮汉明显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迟疑。他本就是头一遭摸来这鬼地方,哪里听过什么劳什子铁律?

“呵,原来是个雏儿。”

两名持刀守卫对视一眼,讥诮一声。

“货品不问出处,不准寻衅滋事,不准踩窝吊线,至于你那破船下次长点记性,莫要贪些小便宜!”

说完,两人自忖那壮汉不敢造次,旋即不再理会,转身走向栈桥。

恰在此时,一条吃水极深的旧篷船驶入码头,缓缓靠岸。

两人一眼扫过,船舱里那些色泽鲜亮、体型肥硕的珍稀海货便尽收眼底。

“篷船挂单,一钱银子。”

两名守卫公事公办地开口。

来人笼着一身宽大黑袍,沉默地走下船头,正是李长生。他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大钱,丁铃当啷落入一个锈迹斑驳的铁桶。

“要是都象你这般识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两名黑衣守卫又对那熊罴汉子冷嘲热讽一句,旋即在他船头挂上一个刻着编号和特殊螺纹的硬木牌,如此便算是“挂了单”。

这一钱银子,称作靠港费。

交了这笔不菲的保护费,岸边有维持秩序的守卫专门照看,船就不容易“走水”遭贼。

若是不交,那骂骂咧咧、愁眉苦脸的大汉就是教训,船遭了贼,只能自认倒楣。

单是靠港费就要百文,足可见整个黑市每日吞吐的流水之巨,足以让任何势力为之眼红。

事实上也是如此。

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支撑,才是这混乱之地长久存续、无人敢轻易挑战“铁律”的根本。

“嚯!这位爷,好本事!”

一个精瘦的鱼贩子立刻凑了过来。

围着李长生的渔获啧啧称奇,咂吧嘴:“这红头鲷喜欢贴着礁石根儿,深水窝子里的金鳞大黄、钻石缝的黑龙趸兄台您这用什么神仙饵料打的窝?可真够猛的,全是扎手货!”

如今渔汛艰难,附近多数渔民若是没些特殊手段,只能捞些臭鱼烂虾,眼前这人不简单。

见眼前黑袍人沉默不语,这自来熟的鱼贩子又识趣地笑了笑,熟练地打着圆场:“嘿!兄台别多心,我老胡在这儿混了十几年,道上的规矩我比你熟!纯粹就是许久不曾见过你这等本事的好手,一时嘴快,绝无打探兄台私事之意,纯是佩服!佩服!”

他市侩地搓搓手,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生怕叫人瞧见似的,偷摸着比划了两下。

“这个数?”

李长生目光扫过秤杆,二两银子,和预计的相差无几,便微微颔首。

“爽快!”鱼贩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要是下次还有好货,记得再来找我老胡,有多少我收多少,包您满意!”

说罢便丢来一袋碎银。

李长生随手接过,指尖一捻便知分量无误,也不再逗留,转身朝岛上洞窟走去。

这便是黑市的好处,

不问来路,只认货色。任你打来再多好鱼,鱼贩子也不会对此追根究底,若是换做金沙港渔市,他决计不会如此招摇。

人活得久了,总能知道些隐秘。

就如藏在这偏僻礁岩群中的黑市,李长生前些时日谋划白鲛所用的鲛香,就来源于此。

今日卖鱼只不过是顺手为之,此番来这黑螺屿黑市,另有目的。

腔室洞穴四通八达、勾连纵横。

甫一踏入洞窟,一股混杂着浓烈海腥、刺鼻汗臭、劣势烟草、腐烂海货以及隐隐铁锈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各种窃窃私语、高声吆喝、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在这曲折的洞窟中来回回荡。

“走水货!刚上岸的咸鱼,成色新,价儿低!走过路过别错过!”

“收硬通货、软皮子、亮片子!”

“瞧瞧小姑娘这身板儿!年纪轻,手脚麻利!洗衣做饭、暖床叠被,样样都行!死契只要五两银子!”

“”

“这位小哥儿瞧着眼生”

娇媚入骨的揽客声格外清淅。

一名身段妖娆、衣着暴露的船姝,瞧着李长生走近,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就要缠上来。

李长生眉头微皱,足尖看似随意地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形如风,整个人便极为轻盈地向侧后方滑开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接触。

正是五禽戏鹿戏中的“鹿抵绕枝”身法,他已然极为熟练、运用自如。

船姝跟跄扑空、错愕羞恼。

回首却见,那肥羊早已远去数丈开外,转眼消失在七拐八绕的洞穴岔路。

岔路错综复杂,如同迷宫,沿途蜷缩着不少衣衫褴缕、眼神空洞麻木的男女,这些人缩在阴影里,脖子上插着“卖身”或“卖命”之类的草标,如同待售的牲口。

李长生并未多看几眼,他目标明确,循着更幽深、更潮湿的岔路往里钻,来到黑市专售秘籍功法的禁忌品区。

这里洞穴更小,光线也更加昏暗,仅靠岩壁上零星插着的火把照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纸张的霉腐气。

李长生在一处摊位前站定。

摊位面前铺着块破布,其上随意摆着几卷或残破、或崭新的书册、皮卷、骨片,甚至还有刻着古怪符号的石板。

“新到的海带、干货、水货都有,自己掌眼!”摊主嗓音沙哑,眼皮都懒得抬。

海带就是各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干货可能有点价值,水货则多为低劣品。

另一位摊主见李长生兴致缺缺,连忙从自己摊位拿起一卷册子:“兄台看看这个,祖传吐纳法,强筋健骨,延年益寿!只要五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这篇残篇硬功路子,练好了皮子能抗棍棒!可惜缺了药方,便宜出,十两!”

李长生随意撇了眼。

那‘祖传吐纳法’纸质粗糙、字迹模糊,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假货,竟张口就要五两。

‘硬功’残篇倒是稍微像点样,但残缺功法风险极大,容易练出岔子,况且他也没精力去找补残缺,同样不做考虑。

他沉默地移开目光,继续往里探寻。只见角落里,一个摊主裹得严严实实,面前只放着一块不起眼的黑色木牌,没有任何叫卖。

这是卖大凶、或卖绝活,要么是极其珍贵或邪门的功法,要么就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李长生收回视线,脚步在一个个摊位前短暂停留,又无声移开。

他目前需要的,是真正能打熬筋骨、搬运气血、夯实根基的基础功法。

而非那些花架子或者邪异诡道。

就在他几乎要走出这片局域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嗓音,在他侧后方一个不起眼的阴影角落,突兀响起:

“老哥步履如山,肩松背稳,气匀如龟息这是火候到了,在寻硬底子开锋定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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