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顶。风又冷又硬,吹得吊着的乌冥羽手腕上的绳索嘎吱作响。
林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下方。她没出声,就那么看着。被堵着嘴、蒙着眼的鸦族首领悬在半空,像一件失去生气的战利品,只有胸膛极其轻微地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上半身赤裸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一种病态的冷白,肩胛骨嶙峋地凸起,腰间短兽皮裙,被风吹得紧贴又翻飞,狼狈不堪。
她扯了扯嘴角。有意思。这乌鸦的骨头,比她想得硬一点。
林娆伸手,动作不疾不徐,解开了吊着乌冥羽手腕的绳结。
身体猛地一坠!
失重感让乌冥羽全身瞬间绷紧。他下意识想化形振翅,颈间的锁魂圈猛地一烫,灵能被死死压住。
他闷哼一声,脚底终于传来一点冰凉的、粗糙的触感——是那根断杆的顶部。
只有脚趾前端勉强够着地面,整个身体的重量,依旧沉沉地坠在手腕上。绳索勒进皮肉的痛感更清晰了。
还没等他喘匀这口气,一只手伸了过来。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带着体温的、人类的手指。它们毫不客气地探向他被布条塞紧的嘴。
乌冥羽猛地偏头想躲,但身体被吊着,只有脚尖一点支撑,根本无处可避。
粗糙的布条被拽了出来。
“唔……咳!咳咳咳!”骤然涌入的冰冷空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喉咙干裂灼痛。他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赤裸的上半身绷出清晰的肌肉线条。
“……谁?”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想干什么?”他努力侧过头,试图用耳朵捕捉任何一点声响,蒙眼的黑布隔绝了一切视觉,未知的恐惧悄然攥紧心脏。
没人回答。
只有海风呼啸的声音,和他自己压抑的喘息。
这种绝对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让人心头发毛。乌冥羽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不是秦婉,也不是她那几个狗腿子。她们没这么……安静。
他绷紧全身的神经,像一头困在陷阱里的野兽。
突然!
一股力量从侧面撞来!一只手猛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人狠狠往后一带。
与此同时,一个膝盖精准地、带着十足羞辱意味地,抵在他双腿间。
位置刁钻,正是大腿根部内侧!
“呃!”乌冥羽身体剧震,那地方太敏感,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轰然炸开!他本能地再次偏头,几乎是低吼出来:“……放肆!”声音里带着惊怒和难以置信。
那人依旧不答。但另一只手,那只空闲的手,绕到了他身后。
“啪!”
一声不算太响,却异常清晰的拍击声,落在他紧绷的臀上!
肌肤传来火辣辣的触感。乌冥羽脑子嗡地一声,全身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
他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记忆中那人的方向狠狠踹去!羞愤烧毁了他的理智,只想把这胆敢如此亵渎他的混蛋踢下船!
脚踝瞬间被抓住。
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精准地钳住了他踢出去的脚踝,甚至还带着点戏谑的味道,手指在他结实的小腿肚上用力捏了一把,像是在掂量什么物件。
“……无耻!”乌冥羽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抓住他脚踝的手猛地加力,强行将他的那条腿向上、向后高高抬起!
乌冥羽发出一声闷哼。脚踝被强行压向自己的耳朵!腿筋被拉扯到极限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被迫做了一个几乎劈叉的姿势,单腿脚尖点地,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手腕的绳索和那只抓着他脚踝的手维持着平衡。
一个轻佻的、带着恶劣笑意的声音,终于贴着他的耳朵响起了,清晰无比:
“嗯,的确无耻。”
“……放开!”他声音嘶哑颤抖,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恐。
“不放。”背后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像是在玩一场有趣的游戏,“除非夸我是仙女,说我长得漂亮。说得好听,我就放你下来。”
那声音顿了顿,陡然转冷,像淬了冰的刀锋,“不说?我就拿麻绳把你这条腿绑在你脖子上,保持这‘亮眼’姿势,明天让所有鸦族都来看看。”
绑住……腿……挂在脖子上?
乌冥羽僵住了。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空气死寂得可怕,耳边只剩下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和呼啸的风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
海风卷着咸腥味,吹过他赤裸的背脊和被迫暴露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
林娆的手指停在他大腿,耐心地等待着。她能感觉到掌心下肌肉绷得像石头,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顺着指尖传递过来。
他急促的呼吸拂过她的手腕,带着绝望的热度。
乌冥羽紧闭着被蒙住的双眼,黑布下的世界一片死寂的黑暗。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混着之前干涸的血迹,带来黏腻的触感。
白天族人被折磨的惨叫似乎又在耳边响起,乌辰碗碎时压抑的痛哼,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
还有此刻,族人或许还在船底某个角落受苦。
而他,身为族长,被吊在这里,像个待价而沽的货物般任人宰割。
林娆的威胁像冰冷的锁链缠上心脏。被绑住腿,以那种无法想象的屈辱姿态,暴露在所有族人面前?
让那些拼死跟随他的战士,看到他们的首领如此不堪?
这比杀了他更残忍百倍!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刀片。尊严在极致的羞耻感和沉重的责任下,被碾得粉碎。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娆几乎以为他不会开口,久到脚踝被抬举的姿势带来的剧痛和麻痹感几乎让他晕厥。
他终于动了动嘴唇。
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最干涸的地方硬生生磨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砂砾摩擦的粗粝和冰冷,更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碾入尘埃的自厌:
“……你好看。”
林娆在他身后,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哼笑了一声。那声音听不出是满意还是讽刺,更像是猫捉弄够了耗子时的一点无聊回应:“说得真难听。”
但那只抓着他脚踝的手,松开了。
骤然失去那股支撑的力量,乌冥羽那条被强行拉伸的腿猛地落下。
单腿落地,脚尖传来一阵钻心的麻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晃,差点栽倒。
他急促地喘息着,强撑着稳住身形,赤裸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手腕上的绳索依旧勒得生疼,提醒着他屈辱的处境并未结束。
黑布之下,无人看见他紧咬的牙关,和唇上被咬出的深深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