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美人,别跟老公躲猫猫,快出来咱快活快活。”
田伯光鼻头耸动得格外夸张,就如正在经历暴风雨的墙头草。
岳灵珊轻轻握住林平之的手,嫣然一笑。
林平之明白她的意思,便报以一笑。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除了依靠手中的剑死拼外,别无法子。
一阵疾风突然拂过,带来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
树上的三人都是面目呆滞,差点就吐了。
树下的田伯光自然也闻到了。
田伯光的天鼻通比狗鼻子还要灵,刚闻到,便转身狂呕。
“小美人,天涯海角,老子都要找到你。”
田伯光撂下狠话,展开轻功,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娘子美艳无双,田伯光只看一眼,就心痒难耐。
这块肥肉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就因他的肚子不争气,屙个屎的功夫,肥肉还能不翼而飞。
“先别下去。”
林平之拦住就要下树的岳灵珊。
岳灵珊正感诧异,没想到田伯光竟去而复返,又在马车旁边找了一圈,便即离去。
“平郎,你怎知他还会回来?”岳灵珊没想到林平之的江湖经验,竟如此老道。
林平之道:“别说话,他并未走远。”
果不其然,田伯光再次去而复返。
如此走走回回七八次,岳灵珊和林娘子都是靠在树杈上睡了过去。
天将破晓的时候,田伯光又回来了一次。
“娘了个熊的。”
田伯光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解下拉车的骏马,纵马离去。
马蹄声将岳灵珊吵醒,她看到田伯光竟骑走了拉车的马,气得脸都青了。
林平之跳下大树,笑道:“继续坐这马车也不安全,就是暂时得让林娘子受累了。”
“我能吃苦。”林娘子脸色苍白,轻咳不止。
岳灵珊带她下来,三人踏入一侧的荒野,很快就找到了锦儿的尸体。
锦儿的身上只挨了一刀,从左肩到右腰,身子几乎被劈成了两半。
田伯光的刀快,锦儿应也没遭多大的痛苦。
看到锦儿的尸体,林娘子的眼框瞬间就红了。
将锦儿安葬后,林娘子换上了粗布衣衫,又将脸弄得脏兮兮的,省得再惹来田伯光那种淫贼。
况且田伯光发了疯般要找到她,让她一直心有馀悸。
现在她别无所求,只盼能平安抵达沧州,跟林冲见最后一面。
行到晌午,林娘子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再也走不动了。
幸好有辆驴车经过,岳灵珊给了那车夫十文钱,车夫乐呵呵地拉着三人上路。
驴车刚拉过驴粪,味道很大。
林娘子一屁股坐在上面,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人在累到极致的时候,自然便没那么多的讲究。
驴车跑得很慢,微风习习,没多久那味道倒也不那么冲了。
车夫是个花甲老头,笑道:“前方十里处,就是素杨县,你们还需要走个三四里。”
林平之笑道:“已经很感谢了。”
到了那车夫的村子,林娘子的双腿又恢复了知觉,尽管走起路来很吃力,好歹能够坚持。
刚过午时,三人总算踏进了素杨县城。
县城很小,街上行人也不多。
来到一家面馆,每人都要了两碗面。
正是饭点,面馆里食客众多,人声鼎沸。
“听说采花贼田伯光一路北上,今天到了咱素杨。”
“真的假的?我家姑娘貌美如花,可别被那淫贼给盯上啊。”
“都让你把如花许配我家小子,你就是……”
“你家那小子是个赌鬼,可别来糟践我姑娘。”
邻桌的两个汉子衣衫很破,身上很脏,应是搬运工。
田伯光所过之处,但凡是女子,莫不胆战心惊。
若家有娇女,更是全家受怕。
家有闺女的那人,吃得很快,然后便结了帐,匆匆离去,应是回家去了。
吃完一碗面,岳灵珊低声问道:“平郎,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今晚就在……”
林平之道:“歇不得,被田伯光盯上,更得快马加鞭。”
“那吃完去看看有没有马车……”岳灵珊端过第二碗面。
林娘子道:“马车太慢,还是买马吧。”
“姐姐会骑马?”岳灵珊一脸惊诧。
林娘子脸一红,羞赦地道:“我家官人曾教过我,虽有些日子没骑了,但技艺当还在。”
岳灵珊笑道:“好,那就去买三匹快马,准让那田伯光追不上。”
田伯光出门靠的是轻功,可一个人的轻功再高,内力再深厚,总有疲惫的时候,若赶长路,远不及骑马。
吃完饭,三人离开面馆,找人一打听,素杨县居然真的有一座马市,而且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马市。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以每匹八两银子成交。
马是好马,这个价格不算太贵,但三匹就要花二十四两银子,岳灵珊着实有些心疼。
要知道,这一趟镖,他们才收一两银子,千里之遥,还得管林娘子的吃住,等走镖结束一算帐,必然赔惨。
不过话说回来,千金难买爷开心,这是林平之想做的事,她肯定得全力支持。
让林平之开心,可比赚钱重要得多。
要是没钱花了,大不了回华山跟爹娘撒撒娇,问题不就解决了?
三匹快马踏着尘烟,奔出素杨县,奔向广袤的旷野。
到天黑时,刚好经过一座小镇,便在镇上的客栈住下。
次日天刚亮,三人便又继续骑马赶路。
越往北,天气越冷,甚至远山依稀能看到皑皑白雪。
这日临近傍晚,天色已暗,他们却还在荒无人烟的原野上。
“平郎,那边好象有一座庙。”岳灵珊一直在注意两侧,希望能找到一个躲雪避寒的所在。
林平之看林娘子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心知林娘子无法赶夜路,必须休息。
三人纵马驰到庙前,只见院墙坍塌,庙宇蒙尘,竟是座荒庙。
院后的马厩,倒是凑合能用。
林平之将马拴好,又抓来旁侧的干草喂了马,这才走进庙中。
岳灵珊和林娘子一同收拾,在角落里铺了一大片麦草,足够三人休息。
神台上的观音象,极为高大,却因失了头颅,看着有些阴诡。
生堆火,热了包子,三人吃过后,早早躺下休息。
林平之靠近门口,只是闭着眼,不敢真的入睡。
田伯光那厮,若真瞧中哪个女子,若不得手,绝不会罢休。
外面北风肆虐,不多时,竟是零零散散飘起雪来。
“平郎,你睡吧,我来守着。”岳灵珊突然惊醒,扭头看到林平之虽闭着眼,却知林平之定然醒着。
林平之笑道:“好。”
岳灵珊对林平之的感情,宛如磐石不可移,偏偏原着中的那个林平之,被仇恨蒙蔽,感觉不到岳灵珊的真心,也看不清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复仇一时爽,爽完却是永远呆在暗无天日的西湖地牢。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照样能让馀沧海和青城派付出惨重的代价,真正的林平之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条复仇之路。
岳灵珊起身蹲到火堆旁,将干木头放进去,用嘴吹了吹,火头顿时旺了起来。
“有人来了。”
外面风雪很大,可岳灵珊还是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