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吊瓶打完了,我也要回所里了,王教授应该马上就能回来,你代我向他打个招呼。”
司马刚说完欲走,又回头凑到柳女耳边:“噢……有一件重要的事,和你通个气。
“据我们特情向我单独报告,因为王教授救你并将黄流砸昏,又被我们抓进了拘留所,还要面临判刑。黄流哥哥黄丕可能要找人报复王教授,最近你要看住他,不要叫他单独走动。”
他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我这边已通知了所里的刑警做重点防范!但你先不要告诉王教授,避免在丧偶期给他压力和恐慌。
“还有,你要给王教授一点时间,让他渡过心理适应期。柳女,我衷心祝福你!”
柳女心头一股暖流涌过,她感激地望着对方:“司马,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的祝福!到时你可要给大叔当伴郎哟。”
不一会儿,王国璋赶了回来,带来了酸菜鱼和肉丝炒酸豆角。
柳女一直注视着他,看着他忙。
她好心疼在乎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只要一在她身边,她就有了小鸟依人般的温柔和温情,她就有了安全感。
但现在他为了救她,他自己反而不安全了,尤其是,王国璋在明处,黄丕在暗处,防不胜防呀!
她忧心忡忡着,她竭力想着应对办法。
突然,柳女灵光一闪,想到了爸爸,爸爸欣赏王国璋,又感激他两次相救女儿,他一定会有办法。
我呢,也要寸步不离他左右,他保护我,我更要保护他。道,一二个不在话下……
“小姑娘,开饭了!”王国璋摆好了饭菜,招呼着柳女。
柳女收敛了心情,吃着好久没吃的酸菜鱼和酸豆角。“大叔,你不是说黔东南的人喜欢吃酸吗?你喜欢不喜欢?”
“酸一般化,辣不行!”
“那你以后万一找个湘女咋办?”
“不找了,一个人过。”
“不行,要找。请回答我问题,要找个湖南女人怎么办?”
“那就按湖南菜烧,我用开水涮呗。”
“真是好男人,处处替女人着想,真值得爱!”
“好好吃你的饭,又胡扯了!”
王国璋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刚才我回来时,科主任说下午去核医学科,做头部增强核磁共振检查,科里的护工会领我们去。
“还有,我去查了一下,你的血型是b型,我也是b型,我俩一个血型哟。”
柳女鬼心眼一动,趁机接着答道:“那假若我们做了夫妻,孩子也是b型了?”
“小姑娘,怎么又乱说了呀!”
柳女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扬起了小手。
下午,护工领着柳女去做增强核磁共振,做检查的人很多,他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叫号。
王国璋向她讲着上午去洪家山现场的情况,说又看到了护林员老曹,他还在帮着看着帐篷。
聊到末尾,王国璋失望地搓了搓手,说还是没有新线索。
“不要急,功夫不负有心人,我陪你找,我陪你追,寸步不离!”柳女一语双关地说。
墙上的显示屏跳出了柳女的名字,他们进到核磁成像室,柳女把手表、首饰取下来交给了王国璋,躺在床上,塞上了一次性耳塞,被自动推送到了扫描口。
随着“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外界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隔绝了,柳女两眼紧闭,耳边仅剩下射频脉冲的“哒哒哒”声。
渐渐地,“哒哒哒”的声音幻化成了一男一女和一个智障者对她的打骂声:
“敢看不起我家傻儿子,不让我儿子亲热,给我打!”
“买你做了媳妇,就要给我干活,就要给我生孙子。儿子,踢她身上,踢她头!”
“这个小野种是老娘给你买的老婆,不但我们随便打,你也尽管打,踢坏了,踢死了,老娘再买一个!”
“搞你犯法,打你不犯法吧?儿子,给我往死里打!”
“……”
突然,柳女眼前又出现另一个画面:傻子不分轻重地踢着被他父母打倒在地的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为了不破相,自己只得双手捂住脸护住脸,任由傻子疯子一般,轻一脚重一脚踢着她的头。
她的头炸裂般痛,放射性的疼刺向太阳穴和颈胸部,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无力反抗三个如狼似虎的恶人,只能任由他们打骂欺凌。
傻子一脚一脚踢向头部的声音,就像现在射频脉冲“哒哒哒”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柳女紧闭着的双眼无声地流出了成串的泪水,那真实但又是可怕的梦魇,那让她痛彻心扉的苦难。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现在有爸爸、有大叔,那种不堪回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从核磁成像室出来,王国璋看出了柳女的异样:“想到过去了?小姑娘,过去的已经过去,别再想了,有我在,有柳董在,噩梦醒来是早晨!”
一个下午,柳女都没有说话,她沉浸在痛苦中,王国璋默默地做着事忙碌着,用沉默陪伴着她,他想让柳女自己打开心结,自己走出来。
快吃晚饭的时候,王国璋拿出手机,对柳女说了一下午唯一的一句话:“我给你发一首我写的诗吧?”
柳女点点头,打开了微信,一首诗跃然在屏幕上:
柳女一字一句看完了全诗,手捧着手机,任由不听话的泪水淌着、流着。
她的眼前,一幕一幕闪现着苦难的童年和凄惨的少女时代,又一幕一幕映现着王国璋救她保护她的画面。
十分钟后,她对着王国璋微笑了下,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了男人,用柔柔弱弱的声音说:“大叔,跟管床医生请个假,你带我去吃烧烤,喝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