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来我这儿悼念邬淑妃?”
郗砚凛挑眉:“你是这样无情的人?”
蔺景然叹息:“我对邬淑妃这样年轻就离世、七个孩子失去母亲表示深感惋惜和同情。”但是人不是我害死的,和邬妃也不熟……
蔺景然顿了顿,又道:“但日子还是要往前走,你要在我明曦宫叨念别的女人,我可不爱听。”
郗砚凛:“……”
他无奈地摇摇头,低头想去亲蔺景然,蔺景然伸手推他,不让他亲。
郗砚凛以为蔺景然在闹小脾气,抓住她的手揉揉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硌人胸肌,低头给她一个缠缠绵绵的舌吻,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推开您不让亲了,非要亲,我刚刚吃泡菜了,辣椒大葱泡蒜头的滋味不好受吧?”蔺景然笑得肩膀都在抖。
“朕看你是皮痒了,看朕今夜怎么收拾你,来人,伺候她洗漱。”
二人洗漱后,蔺景然被郗砚凛拐到了榻上。
守夜的宫人听见寝殿内传来:
“爱妃,你服不服?”
“陛下,今儿是没吃饭?”
然后又一阵令人羞羞的声音。
………
次日。
蔺景然刚放下话本子,春桃就端着冰镇绿豆汤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促狭:
"娘娘可知道,钱宝林前几日落水后,这两日又在折腾什么?"
挽风正在整理蔺景然前几日翻过的杂书,闻言抬头:"莫不是又去太液池采莲藕了?"
"这回倒不是。"春桃把绿豆汤放在小几上,"她不知从哪儿听说冯采女擅长调香,非要拜师学艺。昨儿在冯采女宫里坐了一下午,把十皇子吵得直哭。"
蔺景然舀了一勺绿豆汤:"她倒是不闲着。"
"冯采女性子软,不好意思赶人。"春桃撇嘴,"要奴婢说,她就是看十皇子好亲近"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通报声。
郗砚凛大步走进来。
"这天热的。"他在蔺景然对面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绿豆汤,"还是你这儿凉快。"
"陛下从哪儿来?"
"刚去看过十皇子。遇上钱氏在那儿。"
蔺景然挑眉:"她又去了?"
"说是给十皇子做了新衣裳。"郗砚凛放下碗,"朕看那孩子吓得直往冯采女身后躲。"
挽风忍不住插嘴:"钱宝林这般殷勤,也不知图什么。"
郗砚凛冷笑:"图什么?图个皇子养母的名分罢了。"
晚膳时,郗砚凛突然问:
"若是你,会如何打发钱氏?"
蔺景然正在替他布菜,闻言动作不停:"臣妾懒得费这个心。"
"朕是问你。"
"那陛下不如赏钱宝林一只猫。"她夹了块他爱吃的樱桃肉,"她不是喜欢小动物么?"
郗砚凛挑眉:"这算什么主意?"
"有了新宠,自然就忘了旧念。"
三日后,钱宝林果然得了只黑溜溜的猫。那猫儿娇贵得很,整日要人抱着,钱宝林再没空往冯采女那儿跑。
春桃听说后,笑得前仰后合:"娘娘这招真是绝了!"
挽风也笑:"难怪皇上那日从咱们这儿回去,就让人寻了只猫来。"
蔺景然但笑不语。
这日去给皇后请安,钱宝林抱着猫在凤栖宫外炫耀。那猫儿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突然跳下来,直往蔺景然这边跑。
"娘娘小心!"春桃忙要拦。
蔺景然蹲下身,轻轻挠了挠猫下巴。那猫儿竟乖乖趴下,舒服地眯起眼。
钱宝林赶过来,脸色不太好看:"贵妃娘娘恕罪,这猫不懂事"
"无妨。"蔺景然站起身,"这猫养得不错。"
从凤栖宫出来,春桃小声说:"奴婢看钱宝林那脸色,怕是以为娘娘要抢她的猫呢。"
"本宫要她的猫做什么。"蔺景然失笑,"有那功夫,不如多看两页话本子。"
晚膳时分,郗砚凛来得比平日早。一进门就问:
"今日遇见钱氏的猫了?"
"陛下消息真灵通。"
"张德海说的。"他在她对面坐下,"听说那猫很亲近你?"
"猫儿通人性。"蔺景然给他盛汤,"知道谁真心待它。"
他接过汤碗,忽然道:"朕记得你以前也养过猫?"
"小时候养过一只。"她微微一愣,"陛下怎么知道?"
"猜的。"他低头喝汤,"看你逗猫的手法很熟。"
用过晚膳,郗砚凛破天荒地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在窗前坐下:
"陪朕下盘棋。"
蔺景然依言摆开棋盘。棋至中局,他突然问:
"你觉得朕该常去看看孩子们吗?"
"陛下是父亲,自然该去。"
"可朕一去,她们就"他落下一子,"你明白的。"
蔺景然看着棋局:"那陛下就悄悄去。"
"悄悄去?"
"比如"她吃掉他一颗棋子,"趁他们睡着时。"
三日后,郗砚凛果真半夜去了冯采女宫里。十皇子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冯采女要行礼,被他摆手制止。
"孩子睡得可好?"
"回皇上,十皇子近日睡得安稳多了。"
他在床边站了片刻,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周采女宫里。十一皇子咂着小嘴,在梦里笑出声。
消息传到明曦宫时,春桃很是不解:
"皇上既然关心皇子,为何要半夜偷偷去?"
挽风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皇上这是怕惊动了某些人,又生出是非。"
蔺景然正在修剪茉莉花的枯枝,闻言微微一笑:
"陛下这是学聪明了。"
晚膳时,郗砚凛心情颇佳:
"今日朕去看了六皇子和七皇子。"
"没打架?"
"不但没打架,还一起背书给朕听。"他挑眉,"皇后教得不错。"
"皇后娘娘向来用心。"
他看着她:"你教得也不错。"
"臣妾何曾教过?"
"教朕悄悄去看孩子。"他眼底带着笑意,"这主意很好。"
又过了几日,钱宝林的猫突然病了。她急得四处求医,连御兽苑的人都请去了。
郗砚凛听说后,只淡淡道:"让她好好照顾猫吧。"
这话传到钱宝林耳中,她更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猫身上,再没工夫想别的。
春桃忍不住感慨:"还是娘娘的法子管用。"
蔺景然正在看新送来的话本子,头也不抬:
"本不过是各得其所。"
………
郗砚凛批完奏折来到明曦宫。蔺景然已经睡下,他站在床前看了片刻,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多嘴在架上动了动翅膀,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
阿瑞下学回来,小脸上带着少见的严肃。
"母妃,儿臣有事请教。"
蔺景然放下手中的团扇,有些意外地看着儿子:"哟,我们阿瑞今日怎么这般正经?"
阿瑞挺直小胸脯:"赵师傅说,该学些新道理。"
"什么道理?"
"关于与人相处之道。"阿瑞皱着小眉头,"今日谢临和陆知言为了一支毛笔争执,儿臣不知该如何劝解。"
蔺景然忍不住笑了:"就为这个?"
"母妃别笑。"阿瑞一本正经,"赵师傅说,小处见大道理。"
郗砚凛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那你觉得该如何?"
阿瑞忙转身行礼:"回父皇,儿臣想或许该让他们共用那支笔?"
"若是他们都不愿呢?"
"那就抽签?"阿瑞不确定地说。
蔺景然朝儿子招招手:"来,母妃告诉你个更好的法子。"
阿瑞凑近听着,眼睛渐渐亮起来。
次日下学,阿瑞兴冲冲地回来:"母妃的法子真管用!儿臣让谢临和陆知言比赛背诗,谁背得多就用那支笔。结果他们较着劲背,最后都忘了争笔的事!"
郗砚凛进来时正好听见,挑眉看向蔺景然:"你教的?"
"不过是小孩子闹着玩。"蔺景然轻描淡写。
阿瑞乐道:"后来儿臣把那支笔奖给了背诗最多的谢临,又拿出自己的新笔给了陆知言。现在他们两个都好感激儿臣呢!"
郗砚凛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小小年纪,倒是会收买人心。"
"这叫共赢。"阿瑞挺起小胸脯,"赵师傅今日还夸儿臣了。"
晚膳时,阿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学堂的趣事。蔺景然偶尔插句话,郗砚凛虽不多言,却一直听着。
"父皇,"阿瑞突然问,"您小时候也和伴读争执过吗?"
郗砚凛筷子顿了顿:"朕的伴读不敢与朕争执。"
阿瑞嘟囔:"那多没意思。吵架才有乐趣呢。"
蔺景然忍俊不禁:"你这孩子"
阿瑞认真道:"儿臣说真的!赵师父说,吵架也要讲究方法。要先听对方说完,再讲自己的道理"
郗砚凛突然打断:"你的《论语》背到哪了?"
阿瑞立刻蔫了:"《雍也》篇。"
"背来听听。"
看着儿子苦着脸背书的样子,蔺景然悄悄对郗砚凛使了个眼色。
郗砚凛轻咳一声:"罢了,先用膳。"
阿如蒙大赦,赶紧扒饭。
饭后,阿瑞凑到蔺景然身边:"母妃,明日休沐,儿臣能去钓鱼吗?"
"太液池的鱼都快被你钓光了。"
"那去划船?"
郗砚凛放下茶盏:"你的功课做完了?"
"早就做完了!"阿瑞忙道,"赵师傅还夸儿臣文章写得好呢!"
"拿来朕看看。"
阿瑞献宝似的呈上功课。郗砚凛扫了一眼,微微颔首:"尚可。"
这便是准了。
阿瑞欢呼一声,又想起什么:"父皇母妃一起去吗?"
蔺景然看向郗砚凛。他沉吟片刻:"朕明日得空。"
次日太液池上,阿瑞坐在船头钓鱼,蔺景然和郗砚凛在船篷下对弈。
"陛下今日怎么有雅兴陪孩子玩?"
"偶尔放松也无妨。"他落下一子,"再说某人不是总埋怨朕陪得少?"
蔺景然挑眉:"臣妾何曾埋怨过?"
"你是没说。但朕看得出来。"
这时阿瑞突然惊呼:"钓到了!好大一条!"
只见他费力地拉着鱼竿,小脸涨得通红。那鱼力气极大,竟把阿瑞带得一个趔趄。
郗砚凛起身扶住阿瑞,接过鱼竿:"稳住劲,别硬拉。"
在郗砚凛的指导下,阿瑞终于钓上一条肥美的鲤鱼。
"父皇真厉害!"阿瑞抱着鱼笑得合不拢嘴。
蔺景然递过帕子给他擦汗:"瞧你这一头汗。"
"母妃,今晚能吃红烧鱼吗?"
"让你小厨房做。"
回宫的路上,阿瑞还在兴奋地说着钓鱼的经过。经过御花园时,正遇上六皇子和七皇子在追蜻蜓。
"六弟七弟!"阿瑞跑过去,"我钓到这么大一条鱼!"
两个孩子围过来,羡慕地看着阿瑞比划。
蔺景然远远看着,对郗砚凛道:"阿瑞倒是会当哥哥。"
他挑眉:"比你强。朕记得某人生怕麻烦,从不去招惹那些小的。"
"臣妾这是明哲保身。"
晚膳果然有红烧鱼。阿瑞特意把最嫩的鱼腹夹给父母:"父皇母妃尝尝,这是儿臣钓的!"
郗砚凛尝了一口:"尚可。"
阿瑞眼睛亮晶晶的:"那明日还能去钓吗?"
"你的《孟子》还没背。"
"儿臣今晚就背!"
看着儿子跑去看书的背影,蔺景然轻笑:"陛下这是给他下套呢。"
"朕这是因材施教。"他给她夹了块鱼肉,"总比某些人一味纵容强。"
"臣妾何时纵容了?"
"刚才在船上,他差点落水,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是有陛下在么。"
郗砚凛挑眉:"你就这般信朕?"
"自然。"她抿嘴一笑,"陛下从来可靠。"
夜深了,阿瑞还在灯下背书。蔺景然去看时,发现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书卷。
她轻轻抽出书,给他盖好薄被。
郗砚凛站在门外:"睡了?"
"刚睡着。"蔺景然吹灭灯,"背书背累了。"
"让他明日多睡会儿。"
"陛下不是最重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