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三十分,省医学院的大部分区域还沉浸在周末的静谧中。“先进有机功能材料实验室”所在的独立实验楼下,已悄然布控完毕。身着便衣的行动队员隐没在绿化带、相邻建筑出口以及各条通道的视野盲区。林倩远程接管了楼宇安保系统的部分权限,确保在行动开始瞬间,相关楼层的门禁和内部警报处于“可控”状态。
刘世友、冯浩川和马涛在一辆伪装成电力检修车的指挥车内,最后一次确认行动计划。
“核心目标:实验室b区第三号无菌操作间及相连的低温储藏室,李维指认的‘催化剂k-7’主要合成和存放地点。”冯浩川指着建筑结构图,“同时控制主任办公室和周启明个人使用的电脑、保险柜。行动必须快,避免任何破坏或销毁证据的机会。”
“周启明本人,目前确认在家。马涛,你带一队人,在我们这边动手的同时,上门‘请’他回来配合调查,注意方式,暂时不以逮捕名义。”刘世友补充。
“明白。”
“林倩,电子证据固定和通讯屏蔽,就位了吗?”
“就位。实验室及周边五十米范围内的手机信号已实施选择性屏蔽,内部网络数据流正在镜像备份,关键节点安装物理阻断器,防止远程擦除。”林倩的声音清晰传来。
“好。”刘世友看了一眼手表,“六点三十五分,行动。”
命令下达。早已候在实验楼侧门和后门的两组队员,利用技术手段悄无声息地打开门锁,如同利刃般切入了建筑内部。他们脚步迅捷而轻,按照预定路线直扑目标区域。
指挥车内,多个实时画面传输回来。队员们很快抵达b区三号操作间。门禁卡在李维事先提供的密码下开启。无菌操作间内灯火通明,各类精密仪器安静地待机。队员们训练有素地展开搜查,很快在标识着“特殊催化剂-待处理”的低温冰箱内,找到了数个密封的试管架,上面插着几十支贴有复杂代号标签的微量试管。在旁边的实验台抽屉里,发现了手写的合成记录本,上面详细记载着“k-7”的合成步骤、参数,以及几次“优化配方”的对比数据。
“发现目标物及记录。”现场指挥员汇报。
“全部编号封存。”刘世友指示。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进入了周启明的主任办公室。办公室宽敞整洁,书柜里摆满了专业书籍和获奖证书。队员们开始仔细搜查。在撬开一个隐藏在书柜背板后的嵌入式保险柜时,有了更重要的发现。
保险柜里除了少量现金和几份加密的u盘,还有一个厚重的牛皮纸档案袋。袋,里面是一叠纸质文件,包括:
1 “静默者二代”的完整分子式、合成路线图及毒理学初步评估报告,报告末尾有一个手绘的、极其精细的火焰缠绕剑刃图标。
2 数份“净化名单”的早期草稿及备注,其中一些名字已被划掉(对应“已完成”),一些打了问号,而张静初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优先级:高,关联:父-报告造假”。
3 一批二十年前“先锋化工厂”事故的技术档案复印件及分析笔记,笔记字迹与周启明不同,更显凌厉,分析角度直指当时厂方和技术报告撰写方(包括张静初父亲)可能存在的“系统性隐瞒与责任转嫁”。
4 几份与“明德基金会”的资金往来协议复印件,项目名称为“新型环保材料心理社会影响研究”,金额与之前发现的异常资金流部分吻合。
5 一个单独的、密封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的复印件——那是曹岳凡与一个面容模糊的老者在某次学术会议上的合影,照片背后有一行打印的小字:“理念的种子,已在合适的土壤中发芽。”
“刘队,发现大量关键文件!”现场队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冯浩川在指挥车内看着传回的文件照片,快速分析:“周启明保留这些,可能是为了自保,也可能是‘导师’要求他存档。这些文件直接建立了从化工厂事故(动机源头)、到曹岳凡(理念源头)、再到周启明(技术执行)的完整链条。‘火焰剑刃’图标也出现了,这可能是‘导师’或其核心圈子的标志。”
“曹岳凡的照片……”刘世友的目光停留在那张复印件上,“‘理念的种子’……这是在暗示曹岳凡是‘导师’理念的启蒙者或早期合作者?还是曹岳凡将自己视为‘导师’理念的播种人?”
“无论哪种解释,都强化了曹岳凡是这一切思想核心的观点。”冯浩川道,“这些文件如果公开,几乎可以坐实曹岳凡才是‘净界’真正的缔造者和精神领袖,周启明只是他发展的技术骨干。”
就在这时,马涛那边传来消息:“头儿,周启明带到市局了。他一开始很镇定,要求联系律师,声称实验室所有研究都是合法的。当我们提到‘催化剂k-7’、‘静默者二代’和保险柜里的文件时,他的脸色变了,但依旧咬定是曹岳凡指使他做的,他只是‘被迫协助进行一些非常规的学术探索’,并不知道最终用途。”
典型的弃卒保帅,将一切推给在狱中无法对质的曹岳凡。
实验室的搜查接近尾声,所有可疑的化学品、设备、文件、电子设备都被妥善封存。李维也在行动开始第一时间被安全转移。
坐镇指挥车的刘世友,看着陆续传回的成果,脸上并无太多喜悦。证据越确凿,链条越完整,指向曹岳凡的箭头就越清晰、越沉重。这一切,完美得像是精心排布好的剧本。
“浩川,把这些新发现,尤其是‘火焰剑刃’图标和曹岳凡的照片,与之前所有的线索并案分析。”刘世友的声音有些低沉,“看看是否还有我们忽略的,或者说……过于顺理成章的地方。”
冯浩川明白他的意思。胜利在望,但阴影似乎并未散去,反而因为光明的逼近,轮廓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库房之下的罪证已被起出,但挖掘得越深,越让人感到,这地下迷宫的真正主人,或许仍藏在更幽暗的角落里,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