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单膝跪在沙地上，汗水流进眼睛，很疼。他左手按着腰间的玉简，青光闪了一下。刚才那场劫难耗尽了他的力气，身体发抖，骨头都像要散了。脚下的石头突然变成沙子，开始往下陷。他抬头，右手立刻握住了短刀的刀柄。
守阵傀儡浮在半空，青铜脸对着他。声音不是从嘴里出来的，而是直接在空中响起。“第二劫——算计。”四个字落下，周围一下子变冷。沙地翻动，好像下面有东西在动。叶无涯呼吸一紧，盯着前面的沙地。
沙堆鼓起来，一个人影站起身。白衣上有血，头发乱了，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是沈玉璃。她抬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无涯……你为什么不救我？”声音很轻，却让他耳朵发胀。叶无涯手指收紧，刀柄硌得掌心生疼。他记得这种语气。三年前边城出事时，也有人这样说话，可那人最后死在血里。
他往前走了一步。沙地软，踩下去没感觉。沈玉璃站在那里，血一滴滴落在沙上，染出一片暗红。她抬起手，手指发抖。“你说过要一起活着……可你走了，把我一个人留下。”叶无涯喉咙发紧，又迈了半步。他知道不对劲。仙府不能带人进来，她也不可能在这里等他。可这张脸太像了，声音也像，连呼吸都一样。
他刚伸手想扶她，脑子里突然剧痛。像针扎进脑袋，全身一抖。玉简震动，青光一闪。眼前的画面裂开，从她脖子开始出现一条细线，往上延伸。她的嘴角变了，多了一丝不该有的笑。这不是她。真的沈玉璃不会这样说，她只会挡在他前面，从来不说“你不救我”。
他收回手，后退一步。幻象脸色一变，变得阴冷。下一秒，整个人炸成黑雾。同时，脚下沙子暴起，一条黑蛇窜出来，张嘴咬向他的咽喉。蛇很粗，比手臂还粗，身上没鳞，泛着金属光。它太快了，几乎贴着他鼻子飞过。
叶无涯没有迟疑。他蹲下转身，短刀横着砍出。刀锋砍中蛇脖子七寸。蛇身猛扭，尾巴扫在地上，打出几道沟。他压住刀背，不让它逃。黑蛇喷出一股臭气，他偏头躲开。过了几息，蛇不动了，瘫在地上。
他喘气，拔出刀，刀尖滴着黑血。沙地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血狼王低吼两声，鼻子贴地闻了闻，确认没有危险。它走到叶无涯身边，尾巴轻轻扫他小腿，像是看他有没有伤。叶无涯擦掉脸上的汗和沙，握紧短刀。刚才那一刀靠的是本能。要是玉简没提醒，他已经被毒咬中。
守阵傀儡还在空中，没反应。不说他过没过，也不说接下来是什么。这种沉默更让人难受。他知道试炼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你不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做对没有。他低头看脚边的蛇尸，发现它正慢慢化进沙里，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试着运气，经脉里的逆炁还在流动。玉简吸收了些劫力，神魂稳了一些。但体力没恢复，腿还是软的。他不能久留，也不能松懈。刚才的幻象利用他对沈玉璃的感情攻击他，说明这试炼能看清人心中最在意的东西。下次可能换别的。
血狼王突然竖起耳朵，鼻子快速抽动。它看向左边沙地，喉咙发出低吼。叶无涯立刻警觉，刀横在胸前。那边的沙地开始动，微微起伏。他没急着出手，只盯着沙面变化。这次他不会再被骗。只要有什么动静，他就先砍再说。
沙丘鼓得更快，轮廓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了。这次穿月白劲装，手里拿着药囊。她抬头，脸色很白。“无涯，我撑不住了……你快来……”声音弱，带着哭腔。叶无涯手紧紧抓着刀柄，指节发白。他知道是假的，可心跳还是快了一下。他站着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沈玉璃”的脚。
她的鞋底没有沾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