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之绝,许闲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纠缠下去,无奈之下只得松开手,让开了挡在面前的板车,并开口说道:“既是这样,那我便不再强求于你,但刘伯,咱们毕竟还是同出一地之人呐!”
然而此时的刘伯却显得有些行色匆匆,似乎根本无暇顾及许闲所言,脚步不停地朝着远方走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至于是否听清了许闲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见此情形,一名侍卫赶忙来到许闲身旁,轻声问道:“统领大人,您看需不需要属下带人前去逼迫一番,说不定能从那老家伙口中问出些有用的信息来呢……”许闲闻言却是摆了摆手,缓缓摇头道:“不必了,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强行逼迫恐怕也是徒劳无功罢了。倒不如派两名机智过人的弟兄暗中尾随其后,看看能否发现一些端倪。反正刘伯迟早都是要返回家中的。”
这时,另一名侍卫凑上前来说道:“这刘伯还真是个讲情义的汉子啊!他的妻子已然成了哑巴,如今他本人又被驱赶出门,可愣是半句埋怨自家主子的话语都不曾吐露半句。”
“什么?”听闻此言,许闲顿时眉头紧蹙,满脸狐疑地追问道,“此事我怎会毫不知情?”那名侍卫连忙解释道:“回禀统领,这件事已有两三载之久啦。自从他夫人的嗓子坏掉以后,每年光是买药治病所需花费的银钱就和流水一样,可见玄乾山薪资丰厚。现在没有了经济来源,以后也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许闲心中暗自思忖着:“难道说……”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掉——不可能吧?他清楚地记得,玄乾山给他们这些伙计开的工钱可是一月半两银子啊!虽说不多,但维持生计绰绰有余;若是平日里省吃俭用、再稍稍积攒一些,用来偿还债务倒也还算勉强过得去。可谁能想到,竟有人如此挥霍无度,而且这种情况居然还时断时续地持续了整整两年之久!
而现在呢,楚末烛甫一露面,这位仁兄就迫不及待地在此处变卖家当,嚷嚷着要打道回府。要知道,按常规来讲,那些长期在此劳作的老员工通常都不会轻易被辞退,更别说是像刘伯这般肩负重任、全权掌管一方事务的关键角色了。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刘伯肯定犯下了什么大错才会遭此驱逐。至于是什么样的过错……不用想也知道,无非就是偷窃了玄乾山店铺里的钱财罢了。
只是,这盗窃之举究竟缘何而起呢?仔细琢磨一番后,许闲觉得很可能与刘伯媳妇的病情有关。毕竟人之常情,谁要是身患重病急需用钱医治,恐怕都会铤而走险去干些违法乱纪之事吧。然而,将一名忠心耿耿且任劳任怨的老仆扫地出门,就算对方真的有错在先,对于任何一个稍有良知和道德底线的人而言,想必也是于心不忍的。况且刘伯担任管家一职已有数年光景,其间历经风雨无数,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无知的小青年啦!
你,过来。 许闲面无表情地指着那个正在跟他解释情况的侍卫,声音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名侍卫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走上前来,恭敬地躬身行礼道:统领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许闲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侍卫,缓声道:我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买到价格实惠的玉石之地。 这个问题乍一听似乎与当前的局势毫无关联,但实际上却暗藏玄机。因为玄乾山在此处经营着一家玉石铺,主营各种玉石珠宝和平安坠饰等商品,可以说是他家的主打业务。而且由于这些物品具有保平安的寓意,再加上是由正宗道家所售,据说还有三清祖师的庇护,因此尽管售价相对较高,但仍然颇受人们青睐,毕竟物有所值嘛!
听到许闲的问题,侍卫略一迟疑,然后回答道:回统领大人,关于此事属下并不知晓具体地点,不过我倒是可以去找我那位三大爷打听一下。 原来这名侍卫口中的三大爷乃是一名专门倒卖香纸的小商贩,同时与贩卖平安符的行当也有着一定的生意往来,故而对于此类信息应该会比较了解。此外,鉴于这位侍卫本身就在城主府当差,好歹也算是个吃官家饭的人,多少有点身份地位,所以其三大爷的香火买卖在这天水城也算颇具规模,称得上是独一无二了。
官家知道的东西和商家知道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的,有些暗地里的产业,官家恐怕都没有摸透。
许闲听他这么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可以离去,并特意批准了他的假期,好让他去询问自己的三大爷有关事宜。要知道,当前最为关键的任务乃是完成城主所下达的指令。
侍卫如蒙大赦般匆匆告辞而去,心急火燎地朝着目的地奔去。与此同时,许闲等人亦不敢稍有懈怠,马不停蹄地继续在城内展开搜索行动。然而此番搜寻目标已然明确——将注意力集中于那座位于玄乾山上的玉石铺子里。
这座城市里贩卖香火纸钱的商家寥寥无几,究其原因,无非是此类物品存在诸多禁忌。故而,它们被集中安置在某条特定街道之上,其中规模最大的那家店铺正是属于那位侍卫的三大爷所有。
当侍卫踏入店内时,只见他的三大爷手持一块硬纸板,正奋力驱赶着四处乱飞的苍蝇。随着夏日气温逐渐升高,这间小小的香火铺愈发闷热不堪,如此恶劣环境反倒令那些讨厌的蚊虫变得异常活跃起来。“嗡嗡嗡”的嘈杂声响不绝于耳,着实令人心烦意乱、焦躁难耐。
哎哟喂,我的大侄子啊!你来啦!肯定是遇到啥事儿才会想到伯伯我吧?不然以你那性子,怕是连你爹都懒得搭理哟! 三大爷满脸笑容地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干的这份活儿虽然能赚到些钱财,但跟家人之间的关系却始终有些疏远。毕竟,这种行当多少带着点儿晦气。平日里,除非家中长辈找上门来,否则他基本就像一只缩头乌龟似的,整天躲在这间小铺子里头不肯出门半步。
嘿嘿,伯父您真是明察秋毫!侄儿这次的确是有点儿小事儿想请您帮忙……呃……那个,您晓得有没有啥子门路可以买到那种价格实惠、质量又好的平安符不? 侍卫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地向三大爷打听道。
便宜又好用的平安符? 三大爷闻言顿时皱起眉头,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位侄子来,我说你个臭小子,最近到底在捣鼓些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哦?可千万别误入歧途啊!你手里捧着的可是一份铁饭碗呐,要是走偏了路,将来怎么对得起你爹娘还有小妹对你的期望嘛! 三大爷苦口婆心地规劝着,深怕侄儿子一个不小心踏上邪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侍卫像拨浪鼓一般疯狂地摆着手,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看着眼前紧张得几乎要跳起来的侍卫,三大爷心里虽然仍有疑虑,但见对方如此坚决否认,便也只能暂且相信他所言非虚。
然而,对于大侄子所询问之事,三大爷却心知肚明——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半句!因为那乃是他们之间共同保守的机密,容不得半点闪失。尽管大侄子与他关系匪浅,并非外人,可毕竟其身份特殊,若将这般敏感之事告知于他,恐怕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更何况,一旦被扣上官商勾结的罪名,想要洗脱可就难如登天了。想到此处,三大爷不禁暗暗摇头叹息:这个傻乎乎的孩子究竟是受了何人蛊惑?竟然这般莽撞行事,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大郎啊,伯伯我可不是故意瞒着你呀!实在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啊!您想想看,伯伯我只是个靠售卖香火纸钱为生之人,平日里只管那些往生后的事宜;而人家那平安符呢,则是专门保佑活人的东西。咱们俩行当不同、业务范围各异,哪里会有什么交集和交情呢”说到最后,连三大爷自己都觉得这番话有些牵强附会,难以自圆其说。但幸运的是,那个侍卫似乎并未察觉到其中端倪,信以为真后只得无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