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又因钟陵也没有往皇宫里杀人。
是以直到群臣集毕来访，李世民才知道出了多大的乱子。
仅一个下午的功夫，长安死人数万，比那锁骨观音带来的乱子大多了。
且这一轮杀戮，死者多为富户，显要，能量极大。
李世民一下子也没缓过神来，只见那众多僧众及百官，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也有一些道人在人群里，虽没有出言，但随行亦是表明了一些态度。
钟陵杀人，可没有分背景门派，谁造了恶业，由于福果深厚，恶报未至的，都是他的目标。
由近及远，先选参拜的信众，再择那养气修行之徒。
毕竟有修为在身的，甚至不需要点化，更是省力。
天庭不知，地只又不敢上报，待冥府发现生死簿上有问题时，也需要一点时间的。
只有长安城里的凡人和修行者，此时怨言最大。
但能入皇宫面圣，又说及此事的，无非都是一些有利益关联，自身却少有恶业或福源深厚，甚至根本就是仙神转世，自承天运有定数在的一拨人。
钟陵本来是不打算动这些人，他并不嗜杀，也不记仇，一些凡人该有什么样的命运，那便如何行进便是。
无非是将死后沦没地狱，罪业深重的给先引爆，剥夺个投胎机会而已。
可惜，这帮在红尘浊浪中打滚的转世仙神，清修大士们，却看不清这点。
所以，钟陵还是分出了一具化身，在皇宫显圣，站在了一语不发的李世民身侧，环视百官。
群臣见状，皆惊惧后退了一步，萧瑀退一步后定下了心神，怒指陵真人：“你这妖魔还敢现身！恳请陛下圣裁，推倒他的金身，破了他的香火，收回他的封号，此等妖魔，当行无量佛法，将其镇压！”
长安城内外，死者的数字仍在节节攀升，不出意外的话，明日长安城大半家族，皆具缟素。
“贫道行的正，坐得直，有何不敢现身？”钟陵向前一步，问向众人，“吾以神通，陈列死者罪状，尔等去查一查，可以看看有杀错的没有！”
萧瑀又道：“一派胡言，人间的罪福，自有律例圣裁，业报自有天定。陛下尊你为大唐的护国真人，又为何要主动扰乱天地之理，坏我大唐安宁？”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陵真人回答道，“正是因为此间蠹虫众多，因果甚重，又以其背景福荫之深，现世果报尚远，阴世苦难，凡俗难知。天子若想政令通达，四海皆乐，这帮人正是最大的阻碍。贫道既为大唐护国真人，自然有义务帮大唐扫清障碍，清除渣滓。”
“哼！妖言惑众！”萧瑀直接看向李世民道，“陛下，此非善神，狼子野心，恐毁我大唐基业，还请收回封号，打入淫祠，行诛符罚庙之能。”
钟陵也有些不悦，这萧瑀的跟脚瞒不过他大罗金仙的法眼，分明是一尊罗汉。原着里，西行之始的水陆法会也是由他承办。
他本不欲与这些凡人纠缠，虽也不大担心李世民被这群人逼宫说服，但总是跳来跳去，如同苍蝇一般也是使人十分心烦的。
钟陵也没打杀他，直接以圆光法门，向一众人等展示了佛门里的藏污纳垢，地狱中的污浊之景。
“萧瑀，贫道敬你是朝廷命官，素有功德，亦不欲干涉朝政。”钟陵的声音冰冷起来，“你素来崇佛，贫道也对你没有敌意。但佛门藏污纳垢，你纵容包庇，佯装不知，一点红尘浊浪，便迷失本心，以崇佛之计壮大宗社，枉顾社稷，真当贫道不能治你？”
萧瑀也是硬气，直接怒骂道：“妖孽！还妄想以幻术妖言惑众？你若想治我，有种现在就将我打杀了。区区一条命，换得陛下清醒，大唐承安，未尝不可。”
“好，有骨气。”钟陵是真的起嗔心了，便直接拘了他的魂魄，留下尸首，环视众人，“尔等还有谁想死谏？贫道给你们一个当铮臣，忠臣的机会！”
这使得一众人士又退一步。
群臣沉默。
不在眼前亲历，人往往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直到萧瑀身死，这群人才想起来就在昨日，陵真人尚未受封，便金光冲霄，剑斩使得满城陷入欲海而无力抵抗的锁骨观音。
他是神仙还是妖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位陵真人一念之间，便能对他们生杀予夺。
人群中有一道人，此时见状，还是忍不住发问道：“真人，你造如此滔天杀业，当心来日业火焚身，诸天皆敌。非长生之道，非超脱之机，何苦来哉？”
钟陵答：“吾道在人间，善果在山田。”
那道士闻言也不再说话，向陵真人嵇首，随后退走。
钟陵当然看了出来，这道士也不是凡人，想来是天庭的哪个仙官，听闻长安异动，元神附于道统门下的弟子身上进来查探。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自他受任护国真人之名开始，长安天机已绝，此间内景传入天庭灵山，只会是另外的答案。
李世民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钟陵说道：“护国真人，此事不给个解释吗？”
“陛下自可走访民间，探得个前因后果。”钟陵说道，“我初成神，自然当立威立信，恶人拜我者不佑，恶果未至者，我使其先尝。若有动荡，还望陛下稍费心思。我屠戮恶人，不会太久，三日之后自然结束。这是你那萧仆射的魂魄，你自行决断。”
钟陵说完，便闪身不见，不给李世民继续说话的机会。
当夜一些离长安城近的地方，传来了一些护国陵真人显圣除妖的奏报。
但李世民案牍上堆积更多的是，长安城里死人的奏章。
而且，在群臣入宫时，长安城里暴毙的人数也在上涨。
这使得陵真人的名声变得十分复杂。
前夜里还是护国救民的大神仙，在今夜就是收割人命的无常鬼，扒皮剜心的大妖魔。
可金篆所述的内容又分毫不差，全是恶人。
叫好和叫骂者各执一词。
钟陵没有理会长安的风波，他只专注的杀人，杀妖，尝试分化真灵。
一夜过去，鸡鸣啼日。
钟陵毫无所获，但感觉好象有一丝苗头，还得再多尝试才行。
这时日出云海，长安城内，家家缟素，悲哭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