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内伙计见状,面面相觑。
先前掌柜已经提前吩咐他们,若侯府大小姐来到铺子,无论她提出怎样的问题都不可答应。可现在大小姐将店契和钥匙拿出来,他们是听还是不听呢。
伙计摸索着手,尤豫地站在原地。
苏皎皎看在眼中,继续道:“若今日听从我的安排,月钱往上翻一倍。”
药铺的月钱本就不低,如今还能再往上翻一倍,众人顿时眸光亮了起来。
顾不得秦大方使眼色,各个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就开始闭店,毕竟掌柜的话哪有加钱重要。
见伙计不听从自己先前吩咐的话行事,秦大方不冷静了。
他怒气冲冲道:“谁都知道此药铺归侯府夫人所管,岂是你想冒充就能冒充的!现在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要报官了。”
“好啊!报官就报官。”苏皎皎干脆利落地应声,“正好这几日我翻看药铺送去侯府的帐本发现有几处出入,算下来足足有五百两银子的亏损。衙门既然来了,那就查查是这亏损从何处而来。”
明明正值盛春,气候暖人,苏皎皎冷冽犀利的目光却如寒冰,看得秦大方后脊直冒冷寒。
这些年秦氏管理侯府,一直都在暗中贴补娘家。
而秦大方是秦氏的远方堂弟,期间没少中饱私囊。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赔笑着说:“原来大小姐是来查帐,你直说就是。一来就要闭关,这不让人误会呢。”
“来,快些闭店。”
喜珠忍不住翻白眼,早知如此,何必自家小姐浪费口舌。
在金钱和威压下,药铺收拾妥当。
“将近五年的帐本全部搬出来,并为我准备间干净整洁的屋子。”苏皎皎郑重吩咐。
一来就要查看五年的帐本,看样子不是简单接管店铺那么简单,这是要来查帐啊!
秦大方紧张地摸索着手,贼眉鼠眼地朝着帐房张望。
他想插手进去查看,奈何小贱人的丫鬟在门前侯着,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帐本虽说他都处理干净,但她还是能从整年的帐本发现亏损五百两,保不齐能在其他帐本上发现别的,还是不能坐以待毙。
秦大方摸了把胡子,趁着无人在意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他喊来自己的心腹伙计,压低声音吩咐道:“你现在赶快去侯府请侯府夫人来,就说大小姐在这儿查帐。”
当时表姐就让自己给小贱人一点颜色看看,没想到她如此不好拿捏。
伙计得了吩咐火速撤退,秦大方这才稍稍安心地回去。
殊不知他的小动作早就被人收入眼底,苏皎皎站在窗前,通过狭窄的细缝向下看去。
“小姐,你为何不直接报官?”喜珠放下帐本,不解地问道。
明明他们手中都有证据,报官将掌柜抓起来,到时候这个店铺就是小姐自己说了算。
苏皎皎摇头,转身走到桌案前,手执毛笔道:“三皇子闹出荒淫无度的丑闻,于侯府而言,他就失去竞争储君之位的价值,同时我对苏正源和秦氏也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估计秦氏和苏正源二人现在正琢磨收回铺子。”
“纵然报官,秦氏大可将责任全部推到她表弟身上,无法动其根本。而我要的是,苏正源对秦氏的信任。”
重活一世,让他们死得太容易就对不起前世的自己。
她要他们眼睁睁失去所有的一切,活在只有猜忌和怀疑的日子里,生不如死。
而五年的帐本,就是她的第一步。
——
秦氏在侯府左等右等,始终等不来苏皎皎,让她愈发心慌。
“夏竹,我今日左眼皮一直在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秦氏坐立难安,想了下又站起身道,“不行,我还是去听兰轩看看。那死丫头迟迟不来,别又给我坏事。”
往前苏皎皎都很乖顺听话,近日也不知怎么搞的就跟鬼上身似的。她请了白云观的大师前来,结果苏皎皎将人直接送到了大理寺,害得她这些时日愈发不受侯爷待见。
可秦氏刚起身,就见门房的家丁急匆匆赶来。
“夫人,大事不妙。”家丁气喘吁吁喊道,“大……大小姐跑城南药铺去了。”
“什么?”
秦氏闻言,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形摇晃不定。要不是丫鬟夏竹在旁边扶着,人已经晕倒过去。
“她跑过去干什么?”秦氏深吸了口气,赶忙追问。
家丁回:“伙计说是查帐,还是查得五年来的帐目。”
一听这话,秦氏的心咯噔了下。
她甩开夏竹搀扶自己的手,在堂屋里左右踱步。
这些年为了她没有的废物弟弟,她可没少从侯府拿银子贴补。况且自她嫁进来,侯府一直都在自己手里管着,从未出过差池,所以她对秦大方做帐也没有细究,只要不仔细盘算核映射该是查不出来。
可偏偏事情就发生在她准备从苏皎皎手中收回铺子的时候,她要先下手为强。
“你让人转告秦大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皎皎查到猫腻,其他我会想法子。”秦氏扶着桌案,严肃吩咐。
——
三刻钟后,药铺。
“小姐,去侯府的伙计回来了。”
苏皎皎应声,手不断地拨打着算盘:“按照先前我吩咐你的行事。”
楼下的秦大方着急不已,水烟是喝了一壶接着一壶,直到等来秦氏的回话,心才算定下来。
他晃悠着大肚子慢悠悠坐下,狠狠抽了口水烟,吐出一口浓烟,怒目凶光的眼中闪着算计:“她要来找我麻烦,那就别想活着回去。正好表姐看她不爽,不如趁机将此人除掉。”
心腹伙计疑惑:“掌柜的,你不会要干杀人放火的事吧?我家里还有妻儿老母,干不了。”
秦大方见他露出胆怯,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你慌什么!咱们背后有的是侯府夫人,岂是她个野种能随意撒野的。你只要按照说的去办,银子绝对少不了的。别忘了,你儿子还病着。”
一番威逼利诱,伙计纵然心有不悦,也只得妥协。
直至入了夜,夜色渐深,苏皎皎都还在屋内清算着帐目。
可她没注意到窗户被捅破,几根迷香悄然送了进来,不过一会儿,主仆二人便昏睡过去。
门外的秦大方拾掇着白日备好的柴火并浇上火油,冷哼道:“那么喜欢查帐,那就查到死吧。”
话落,他将火把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