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李呈月重重地拍打着桌面,起身就要去打苏皎皎。
可这次苏皎皎却拿起茶壶,怡然自得地看向她:“再往前,可不是手滑那么简单了。”
茶壶里是滚烫的茶水,这一壶水浇下去,她的衣裳就彻底毁了。
这件银绣彩蝶锦衣本可是她为了万花宴专门找锦绣楼绣娘缝制,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
该死的苏皎皎!
在苏皎皎的威慑下,李呈月攥紧拳头,愤愤不平地坐下,也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李小姐莫要怪我姐姐,姐姐她性子爽利,今日惹了李小姐不快,我在这儿待阿姐向你赔罪了。”苏歆一边柔声细语地说着,一边贴心地为李呈月擦拭身上的水渍。
旋即,她看向苏皎皎道:“姐姐,此事到底是你不对。我看你要不在买身新衣裳赔给李小姐吧,莫要伤了和气。”
“否则传到爹爹耳边,他又该为你的事情奔波了。”
意思就是她今天不给李呈月买,她就回去告诉苏正源。
多大人了,居然还玩告家长那一套。
“我要是不给呢?”苏皎皎满不在意地坐下,为自己续上一杯茶水。
“你!”李呈月稍稍缓和的神情被她这一激,又忍不住要争执,却被苏歆给拦了下来。
“倒是我忘记了,姐姐如今手中没有银两,她刚从娘手里拿了三间铺子,赔不起也很正常。”苏歆叹了口气,满怀歉意地转身同李呈月道,“不如李小姐先挑,记在姐姐帐上。待姐姐有了银子,再还就是了。”
没给苏皎皎开口拒绝的机会,她就拉着李呈月从雅间出来,找锦绣楼的掌柜挑选衣裳。
让她掏钱,门都没有!
今日非要让李呈月和苏歆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锦绣楼不光衣裳好,伙计手脚也麻利,半盏茶的功夫就将近期京中流行的款式都拿了出来。
每件都很华丽,当然价格也同样美丽。
“把这件,这件,还有这件给我包起来。”李呈月看着琳琅满目的新衣裳,手指这点点,那点点,一下就选了三件。
算下来,共计二百七十六两。
李呈月听着悦耳的声音,洋洋得意。
可在看到苏皎皎像没事人似地站在那里,心中大为不悦。
她上前,扶了扶鬓边的珠钗,颐指气使道:“今日念在你买了这三件衣裳赔给我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了,记得回头有银子将帐还上。”
苏皎皎淡笑:“那你似乎弄错了,话是我的妹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要银子,你找她去要,我又没答应。”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呈月瞪大眼睛,声音瞬间拔高几分。
苏皎皎继续解释道:“我说我不赔,李小姐没听清,我可以再重复几遍。”
“至于刚才那两杯茶水,纯属是耳边的狗叫声太聒噪,顺手撒出去的。”
“你骂我是狗!”李呈月登时上气不接下气。
苏皎皎耸肩:“你自己对号入座,不能怪我。”
苏歆则佛口婆心地劝说起来:“姐姐,你好歹是侯府大小姐。此事若闹大衙门去,对你没好处,你还是把银子给了吧。”
她好不容易让娘通过侯府名字,搭上宰相府的李呈月,还指望着她日后帮自己在京中立足,可不能让苏皎皎给毁了。
“不给,大不了报官。”苏皎皎抬起头,百无聊奈地四处张望,“正好也让衙门的人也听听,李小姐口中京中贵女的原话。”
如今礼部侍郎家的五小姐在京中曾力压姜芷小姐,与之并列京中双贵。可没过多久,就传出暴毙的消息。
京中坊间传言,五小姐是在踏青路上被劫匪掳走。被找到的时候,尸体都被糟塌得不成样子。众人猜测,这是慧玉公主的手笔。
自此后除了姜芷,无人再敢称‘京中第一贵女’。
这事捅到衙门,慧玉公主会怎么想?
李呈月本想刻意给苏皎皎找麻烦,没成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衣服还要掏银子,气得她整张脸几乎扭曲。
而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令苏皎皎别提舒坦。
原来,这就是当恶毒女配的好处啊。
——
与此同时,楼上雅间厢房内。
鎏金紫砂香炉飘出缕缕青烟,姜芷将倒好的茶水递了过去。
“表舅舅身子好些了吗?”她关切地问,“可是顺路给平阳郡主来拿衣裳。”
谢清宴刚要饮茶,被她这一问,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心下疯狂盘算。
他也不好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请锦绣楼的绣女亲自去侯府一趟,为皎皎缝制几身新衣裳,总归于理不合。
他听属下孙拾打探,侯府克扣皎皎吃食,还拿走了她的银两,害她近日总在外面奔波。
不过皎皎聪慧,没让侯府彻底得逞。但考虑她不宽裕,稍后又是万花宴,总归不能失了体面。
谁曾想今日姜芷会在这,还碰巧将自己请上来。
没等谢清宴想好答复,外面突然传来争执声。
“出什么事了?”姜芷推开窗扉,向外看去。
在外侯着的管事闻声,匆忙推门而入,自己回禀。
“小姐,有人买了衣裳拿不出银子,非要闹着退。”他顿了下,为难地补充,“那人是李宰相的千金。”
锦绣楼的规矩但凡卖出去成衣,绝不退货。
“她不知道锦绣楼的规矩?”姜芷又看了眼窗外,此处正好能将楼下的情形尽收眼底。
掌事拍手叹息,无奈地回话:“小的都说了,可李小姐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惹。再闹下去,今日怕是没法正常开张。”
对此,姜芷陷入沉思。
这些时日,太后身子不适,母亲入宫侍疾,将铺子交给自己打理,她可能让母亲失望。
思虑过后,姜芷起身:“去看看吧。”
走前,她又对谢清宴道:“还望表舅舅稍等片刻。”
谢清宴对于这些热闹毫无兴趣,可无意间,馀光却瞥见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坐起身。
皎皎怎么来了?看样子有人在为难她。
登时,一股冷意在他眼底升起。
“芷儿,你等等。”
刚到门口的姜芷闻声顿住步伐,疑虑地看向自家表舅舅。
“你下去的时候,帮我办件事。”他揉了下鼻子,温吞地说道,“挑选些衣裳给她带走。”
前些日子,孙拾提议给皎皎送东西。奈何他跑了三天侯府,皎皎都不在。
趁此机会,刚好合适。
姜芷眸光亮起来,缓步上前,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楼下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居然是个姑娘。
顿时,她忍不住掩面偷笑:“娘听平阳郡主说你有喜欢的姑娘,该不会就是这个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