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都伤成这样了,还讲究这些虚礼。”
九叔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两人,见他们虽狼狈。
但气息还算平稳,心下稍宽,随即又看向林发,感受到他身上那渊渟岳峙、与天地隐隐交融的晦涩气息,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和欣慰。
“师父,这些是从何家抄……呃,带回来的不义之财。”
林发跳下车,指着牛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箱子包裹。
“如何处理,请师父定夺。”
九叔看着这一车财物,眉头微皱,他一生清贫,对这些黄白之物并不热衷,但也知道修行离不开财侣法地。
他叹了口气:“既是何家搜刮的民脂民膏,取之也无妨。搬去库房吧,以后用作修缮义庄、接济贫苦、购买修行资粮之用。”
几人合力,将东西搬进义庄库房。
忙活完,天已大亮,都是身心俱疲,各自回房歇息。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一早,义庄简陋的饭厅里,四人围坐着吃早点。清粥小菜,倒也爽口。
林发扒拉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筷子,看向九叔,开口道:“师父,我有个想法。”
“嗯?说。”九叔抬眼看他。
“如今任家镇这边,稍微成气候的邪祟都被我们清理得差不多了。我想……去港城看看。”林发语气平静。
“听说那边龙蛇混杂,各方势力汇聚,妖魔鬼怪、奇人异士肯定不少,我想去历练一番,长长见识。”
九叔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他昨天第一时间就确认林发成功破入三境,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比自己突破了还高兴。
他这个徒弟,天赋、心性、机缘皆是上上之选,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对于如今的林发,九叔早已不再将他当做需要时时呵护的雏鸟,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雄鹰。
出去闯荡,是必然的。
他沉吟片刻,目光又扫过眼巴巴望着的秋生和文才,心中一动。
这两个小子,天赋其实不差,尤其是得了先天后天灵身之后,根基已固。
跟着自己在这义庄,虽然安稳,却也限制了他们的眼界和成长。
“也好。”九叔缓缓点头。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修行之人,闭门造车确是大忌。”
他话锋一转,看向秋生和文才:“你们两个,也收拾收拾,跟阿发一起去。”
“啊?真的?”秋生和文才几乎同时蹦了起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之色,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们早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师父万岁!”
“太好了!可以去港城见世面了!”
九叔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但随即板起脸:
“别高兴得太早!出去之后,一切听你们师弟的安排,不得擅自行动,惹是生非 听到没有?”
“听到了师父!”两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
九叔挥挥手:“赶紧吃,吃完该干嘛干嘛去。”
早点过后,秋生兴冲冲地回他姑妈家收拾行李兼报备,文才则勤快地收拾着碗筷,打扫院子。
九叔却叫住了准备回房的林发:“阿发,来客厅,为师有话跟你说。”
客厅里,九叔沏了一壶粗茶,给林发倒了一杯。
“师父,您还有什么吩咐?”林发接过茶杯。
九叔看着自己这个最为出色的弟子,眼神复杂,有骄傲,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沉吟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张材质特殊、盖着钢印的证件,递了过去。
“这个你拿着。”
林发接过一看,是一张警署特殊顾问的证件,上面有九叔年轻时的照片和一个化名“风叔”,隶属港城警署。
“师父,您……您还跑过港城?当过警署顾问?”林发有些惊讶。
九叔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追忆:“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想着降妖除魔,走遍天下。
大江南北,乃至南洋、港城这些地方,都去过一遍。”
他指了指那证件,“这是在港城时,帮他们处理了几桩棘手的灵异案子后,那边警署硬塞给我的,算是个凭证。”
他语重心长地对林发说:“港城那地方,洋人当道,帮会林立,规矩和内地的不同。
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容易被人欺生。
有个官面上的身份,行事会方便很多。
过去之后,若有必要,可以凭此证件与当地警署接触,就以我……风叔弟子的身份与他们交流。
记住,有时候,借力打力,比一味蛮干要省心得多。”
林发心中暖流涌动,九叔这是把压箱底的人脉关系都掏出来了。
他郑重地将证件收起:“多谢师父,弟子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九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了客厅。
林发看着九叔离去的背影,将那本特殊的证件心念一动,收入了系统空间。
这东西,关键时刻或许真能派上大用场。
“何家的事,该彻底了结了。”林发眼神一冷,迈步走出义庄,径直朝着镇上的徐氏米铺方向而去。
徐老板,这位之前与何家勾连,试图算计任家。
后来经过教堂的风波开始“弃暗投明”,是时候让他发挥最后一点作用,将何家剩余的产业和影响力,彻底清理干净了。
阳光洒在青石板街上,林发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街道两旁的商铺伙计、过往行人,似乎都感受到这股隐而不发的气势,下意识地为他让开道路,目光敬畏地看着这个如今在任家镇声名鹊起的年轻道长。
徐氏米铺后堂,那间布置得颇为雅致,却总透着一股暴发户气息的小客厅里。
徐老板搓着手,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亲自给坐在太师椅上的林发斟上一杯热茶。
“小林道长,您尝尝,这是新到的雨前龙井……”
林发没动那茶杯,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平静无波,直接切入正题:“徐老板,不必客套,何公子那边,我已经处理干净了。”
徐老板倒茶的手猛地一抖,茶水差点溅出来。
他脸上笑容一僵,随即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但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处理……干净了?”
他声音有些发干,“小林道长,您是说……何公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