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血池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地沸腾翻滚气化。
浓烈的黑烟混合着刺鼻的焦臭冲天而起。
无数细小扭曲的灰色怨魂虚影在雷光中尖叫着浮现,又瞬间被净化成虚无。
六道雷霆的毁灭之光持续了足足五息。
当最后一丝蓝电消散,整个洞窟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和青烟。
那口翻腾的暗红血池,已经彻底消失。
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冒着缕缕青烟的深坑。
坑底,连一丝残渣都没剩下,被彻底净化。
就在青烟即将散尽的刹那。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融入烟气的淡灰色气流,如同狡猾的毒蛇,猛地从坑底焦土中蹿出,快如闪电般朝着洞顶那个铁笼支撑的缺口遁去。
正是这阴煞尸池最后一丝,也是最精纯的本源阴气。
“还有东西,这么耐活?”
林发一直防备着。
他屈指一弹,一道早已潜伏在角落阴影里的黄纸小人瞬间腾空,如同最忠诚的猎犬,精准无比地拦截在那缕阴气之前。
纸人身上符文亮起,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
“嗡!”
那缕阴气一头撞进符文漩涡,瞬间被吞噬封印。
林发眼神冰冷,毫不留情,指尖再次凝聚雷光。
轰!
又一道掌心雷精准轰在纸人身上。
连人带里面封印的阴气,彻底炸成飞灰。
威胁彻底清除。
冰冷的电子音在林发脑海中响起。
“妈的,这些邪祟都是老狐狸,个个都喜欢给自己留后手。”
林发这才松了口气,走到那个巨大的焦坑边缘。
坑底中心,被雷霆反复轰击的焦土里,似乎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在闪烁。
他跳下深坑,蹲下身,拨开滚烫的焦土。
一枚鸽子蛋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一种深邃暗红色泽的珠子露了出来。
珠子入手温润,却又带着一股刺骨的阴寒。
内部仿佛有粘稠的血浆和跳动的火焰在缓缓流转,散发着浓郁到极致的血煞之气和一股精纯的地火之源。
血煞火源珠!
“好东西!”
林发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将珠子揣进怀里。
这玩意儿蕴含的能量极其庞大驳杂,阴性深重,但若能找到方法炼化或利用,绝对是件大杀器。
就在珠子离坑的瞬间。
轰隆隆——!!!
整个洞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疯狂地摇晃起来。
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岩石剧烈摩擦断裂的巨响。
大块大块的碎石如同暴雨般砸落。
“操,这里要坍塌了!”
林发脸色剧变。
这邪阵核心被毁,整个地脉结构失衡,山洞要塌了。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体内法力疯狂运转到双腿,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通道入口亡命狂奔。
身后,是山崩地裂般的恐怖景象。
巨石砸落,烟尘弥漫!
洞顶那个铁笼支撑的缺口首先崩塌。
巨大的石块混合着硫磺浆液轰然砸下。
紧接着是整个穹顶,如同天倾地陷。
林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和呼啸的落石声。
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擦着他的后背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石打得他生疼。
灰尘呛得他睁不开眼,只能凭着记忆和对生路的直觉拼命前冲。
“师弟——!”
通道前方传来秋生和文才焦急地呼喊声。
轰!!!!
身后传来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
整个洞窟核心彻底被万吨巨石埋葬。
狂暴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烟尘,如同怒涛般从通道里追着林发猛扑出来。
就在那毁灭的浪潮即将吞噬他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发猛地一个鱼跃前扑。
身体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险之又险地擦着身后轰然合拢的碎石洪流,从通道入口处那仅剩的最后一丝缝隙里,狠狠地扑了出来。
他重重地摔在洞外冰冷的泥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浑身沾满泥土碎石,狼狈不堪。
身后,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沉闷巨响和漫天扬起的遮天蔽日的烟尘,整个通往养尸地核心的山洞入口,被无数吨崩塌的山石彻底封死。
形成了一个拱起的巨大石堆坟。
“咳咳……咳……”
林发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嘴里的泥灰,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师弟,你没事吧!”
秋生和文才赶紧跑过来扶起林发,两人脸上毫无血色,一脸庆幸。
林发喘着粗气,艰难地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死不了。
他回头望着那堆还在簌簌落石的巨大废墟,又摸了摸怀里那颗散发着阴冷与炽热两种矛盾气息的珠子,咧开沾满灰尘的嘴,无声地笑了笑。
这趟,值了。
任府正厅里,气氛比停灵的义庄还沉。
林发灌了口凉茶,抹掉嘴边的灰,才把硫磺僵尸连窝端的事三言两语说完。
“任二爷的仇,算是了了。
那僵尸和它媳妇,我亲手埋的。”
任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串紫檀念珠,捻得飞快,脸上没什么悲戚,倒像是松了口气。
他愁的是另一桩。
“林道长辛苦了!了,只是……家父的遗体……”
“等是等不来了。”
林发撂下茶碗,脆响惊得任老爷眼皮一跳。
“它吸了人血凶性更足,躲还来不及。今晚,我引它出来。”
“引出来?”
任老爷身子前倾,混浊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
“怎么引?要准备黑狗血还是童子尿?我这就叫人去办!”
林发摆摆手,嘴角勾起一丝神秘。
“用不着那些。法子我自有,任老爷等着看戏就成。”
他目光转向旁边一直安静坐着的任珠珠,小姑娘眼圈还红着,显然被吓得不轻。
“珠珠小姐,借你样东西。”
任珠珠一愣:“我?”
“对。”
林发伸出手。
“你随身带的那个小怀表,借我一晚。”
“怀表?”
任珠珠虽然疑惑,还是顺从地从衣服襟口解下一条细细的金链子,链子末端坠着个精致的珐琅彩西洋小怀表,递给林发。
“林道长,这……这有什么用?”
“到时便知。”
林发把玩着那尚带体温的小玩意儿,指尖拂过冰凉的金属外壳,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