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发的提醒如同惊雷炸响在他耳边。
千鹤道长几乎是凭着几十年生死搏杀的本能,腰腹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态,如同折断的芦苇般向后猛仰。
嗤啦——!
带着螺旋利齿的触手尖端,擦着他仰起的鼻尖和喉咙掠过。
冰冷的粘液和腥风刮得他脸皮生疼。
触手尖端带起的劲风,甚至将他额前的一缕头发齐根削断。
“呼……”千鹤道长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狼狈地连退数步,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而就在千鹤道长吸引血鬼全部注意力险死还生的瞬间。
林发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一旁无声滑来。
脚尖点地,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目标直指那根刚刚缩回尚未来得及再次攻击的“主触手”根部——血鬼腹部裂口深处,那团剧烈跳动散发着邪恶本源气息的暗红血胎。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了秋生的那柄桃木剑。
剑身金光内敛,却蕴含着恐怖的破邪之力。
“死!”
林发眼神冰冷如寒冰,吐字似刀。
借着千鹤道长用命换来的空档,他手臂肌肉贲张,将全身力量灌注剑身,对着那团暴露在裂口处的蠕动血胎,狠狠刺了进去。
噗叽——!
如同热刀捅进了黄油。
腥臭粘稠的污血混合着破碎的组织猛地喷溅而出。
“哇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混合了无数怨毒婴啼的惨嚎,从血鬼(三姨太)的喉咙和裂开的肚子里同时爆发出来。
这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不甘和毁灭。
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剧烈地抽搐着,轰然跪倒在地。
周身翻涌的血煞之气如同退潮般疯狂逸散。
成了!
林发手腕一拧,彻底搅碎了那血胎核心。
看到三姨太缓缓倒地不再动弹,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
异变陡生!
一股远比之前三头血鬼加起来都要凶戾、都要狂暴的阴冷气息,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毫无征兆地从众人侧后方的阴影中爆发出来。
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一道血影!
一道纯粹由粘稠血浆和扭曲怨念凝聚而成的几乎看不清轮廓的血影。
带着令人窒息的死亡威压和浓烈到极致的恶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林发背后。
此刻的林发,旧力刚泄,新力未生,心神还沉浸在击杀血鬼的瞬间。
他全身的感知都被这股突如其来锁定灵魂的致命杀机所刺痛。
“阿发,小心——!!”
千鹤道长目眦欲裂,嘶声狂吼。
秋生和东南西北更是吓得魂飞天外。
躲不开!
林发只来得及将体内残余的法力本能地涌向后背形成一层薄弱的护罩。
“嗤——!!!”
一声令人牙酸如同利爪划过生铁的刺耳摩擦声!
林发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后心。
护体法力如同纸糊般破碎,他整个人如同被全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前狠狠抛飞出去。
“嘭!哗啦——!”
他重重砸在院子角落一堆坍塌的假山碎石上,碎石飞溅,尘土弥漫。
“师弟——!!”
“阿发——!!”
秋生和东南西北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肝胆俱裂。
那偷袭的血影一击得手,发出一声得意而怨毒的尖啸,如同夜枭啼哭,身形一晃,就要融入阴影再次消失。
“咳咳……”
碎石堆里,林发却猛地咳嗽几声,竟然一个翻滚,异常敏捷地从烟尘中站了起来。
他脸色有点白,嘴角还挂着血迹,但眼神却冰冷锐利得吓人。
他飞快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道袍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无伤害的胸膛。
替伤草偶!
关键时刻,挡下了这致命偷袭的大部分伤害。
林发心念沉入系统空间,果然,里面那具原本栩栩如生的草偶,此刻正无声地燃烧着幽绿的火焰,迅速化为灰烬。
它承受了远超极限的伤害。
饶是如此,那偷袭的力量太过恐怖,透体而入的震荡和阴煞之气,依旧让林发五脏六腑如同移位,气血翻腾,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猛地抬头,冰冷如刀的目光死死锁定院门口那片阴影。
那里,一个穿着华贵锦袍、却浑身浴血、肚子同样高高隆起裂开巨口的“女人”,正缓缓显出身形。
她的脸,比之前三个更加浮肿惨白,眼窝深陷,里面只有两点纯粹的毫无人性的猩红。
周身翻涌的血煞之气,粘稠得如同血浆瀑布。
徐大帅的正房——大太太!
或者说,是这徐府鬼蜮里,最强、最狡猾的那头血鬼主体。
它一直潜伏在暗处,等着这致命一击的机会。
“呵……”
林发抹去嘴角的血迹,盯着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血影,非但没有恐惧,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冰冷充满战意的弧度。
“终于……肯出来了?”
厢房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着朽木的霉味,沉甸甸压在每个人胸口。
破碎的窗纸被阴风扯得噗噗作响,月光趁机钻进来,惨白地切开黑暗,正好落在大太太身上。
那东西悬在房梁下,周身翻涌着粘稠如活物的血煞之气。
原本褴褛的血衣此刻像吃饱了风的帆鼓胀着,黑红的长发无风怒张,如同无数扭曲的毒蛇在阴影里狂舞。
它仰着头,喉咙里滚出一串尖利得刮人耳膜的大笑。
“哈哈哈——那几个废物!终于死透了!”
笑声在空荡的厢房里撞出层层回音,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它们只是一群分身而已,竟然还想融进我的主身汇成一体?共享我的血煞?一群不知死活的下贱东西。”
它猛地收住笑,血红的眼珠缓缓扫过下方如临大敌的几人。
“现在,就剩我一个了,今后,我即原身。”
林发靠着一根半塌的柱子,后背的衣料被冷汗和之前那记血爪撕开的伤口渗出的血黏在皮肤上,又冷又腻。
他盯着房梁上那癫狂的身影,嘴角一撇,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过那令人窒息的煞气。
“怎么,你们不都是血鬼分身吗?你还想分身占用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