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得偿所愿,不过事情明显没有这么轻松,就结束。
消息反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终于也传到了远在京城的少年祖师耳中。
“哦?一夜入门《魔影幻魔功》?”
少年祖师翻阅着从总坛传来的密报,古井无波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
他指尖在“苏尘”二字上轻轻敲击,若有所思。
这份在常人看来堪称奇迹的表现,在他漫长的岁月里,固然罕见,却也并非绝无仅有。
执法长老侍立一旁,敏锐地捕捉到了祖师眉宇间那抹转瞬即逝的波动。
他深知祖师对苏尘曾寄予的厚望与后来的失望,此刻见祖师似有意动,便谨慎进言:
“祖师,苏尘此番表现,确属意外之喜。是否……再召他前来,亲自探查一番?或许当年我等真有所误判?”
少年祖师闻言沉默。
那沉寂多年的灵胎竟能破壁,且甫一觉醒便展现出如此悟性,确实勾起了他一丝重新审视的兴趣。
他正欲开口,殿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跪伏在地,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启禀祖师!大墟急报!失踪多年的魔影堂堂主……有线索了!而且……疑似发现了教主夫人司幼幽的踪迹!”
“什么?”
少年祖师霍然起身,眼中精光暴涨,方才对苏尘的一丝意动瞬间被这石破天惊的消息冲散。
司幼幽!还有那不知所踪的镇教圣典《大育天魔经》!
这可远比一个刚觉醒灵胎的后辈重要百倍!
“备马!不,立刻激活传送阵旗!本座亲赴大墟!”
祖师的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尤豫。
一旁的白虎堂堂主白真真忍不住追问:
“祖师,那苏尘这边……”
执法长老已抢先一步代为决断,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事暂缓。大墟之事,关乎我教根基与圣典下落,乃当务之急。至于苏尘……他能觉醒灵胎,固然是意外之喜,然其沉寂多年方得破壁,这份‘天资’,终究不过比凡俗略强一线罢了。
莫说比拟当年惊才绝艳的司幼幽,便是与能继承道统的顶级天骄相较,亦相差甚远。
待祖师处理完大墟要务,再议不迟。”
少年祖师微微颔首,明显对于此刻执法长老所做决断也非常认可,旋即不再多话,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大殿深处。
……
于此同一时间,京城。
太学院附近。
琅嬛阁内,檀香袅袅。
司芸香端坐案前,正凝神推演着一道繁复的阵法图录。
侍女轻步走近,低声将来自总坛关于苏尘觉醒灵胎、一夜入门《魔影幻魔功》,以及与青楼堂主付磬允走到一起的消息,悉数禀报。
司芸香闻言,执笔的玉手在空中凝滞了片刻,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阴影。
她缓缓抬眸,那双曾映照过少年身影的明眸明显有些动容。
不过也就是片刻而已,旋即再无波澜。
她身旁随侍的女伴还难掩讶异,低声感叹:“小姐,真没想到,那位沉寂多年的天才竟真的…回来了?还……”
“天才?”
不过还没等说完,就已经被司芸香打断。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近乎冷峭的弧度。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复杂的阵图,声音平静无波,“即便此刻觉醒,又如何?于我眼中,早已算不得什么‘天才’了。”
“我司芸香,既已斩断情丝,便只问大道。重振天魔教,登临教主之位,方是我心之所向。”
她的声音顿了顿,语气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嘲弄与一丝自得的优越:
“至于那位‘青楼堂主’?呵,名不副实。偌大年纪,竟还沉溺于小儿女的情情爱爱,被一个毛头小子轻易骗了身子去,当真是……愚不可及。”
“以后关于他二人的消息,就没必要再朝我汇报了,实在是浪费时间。”
“是,奴婢明白了。”
话语落下,阁内只馀阵图微光闪铄,再无他言。
……
镶龙城,青楼堂新辟的隐秘院落内。
苏尘可不知道,他只是破了个灵胎壁垒而已,竟然引动了这么多人的心思。
或者说,他即便知道,眼下也无暇顾及。
因为此刻房中灯火昏黄,残留着淡淡的酒香。
而在他身边锦被中,还有个娇小玲胧的身躯在朦胧光影下更显诱人。
是雨师。
昨晚一夜荒唐后。
他自己都没想到,双方之间的关系竟然会因为这个,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正想着。
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了几下,小雨师熟睡的瞳孔缓缓睁开。
那双往日里或嗔或怒的水灵眸子,此刻尚带着几分初醒的迷茫,
待看清近在咫尺的苏尘,以及两人间暧昧至极的距离时,
迷茫瞬间被惊愕取代,随即化作一片羞恼的绯红。
“你……我……”
雨师猛地坐起,慌乱地抓过锦被裹紧自己,
也是这一瞬,这才想起昨晚的荒唐和大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来这镶龙城一路上,时常看两人亲密缘故,让她心中极为不快。
昨天晚上,自己竟大胆主动过来找苏尘饮酒,谁曾想这一饮竟然就坏了事。
直接滚到了锦被之中……关键……昨晚还是自己主动。
想到这个,雨师面上免不得又泛起一阵羞红。
眼神躲闪,试图强装镇定,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架势,梗着脖子道:
“看……看什么看!昨夜不过是……酒醉误事!江湖儿女,露水情缘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你可别胡思乱想!”
苏尘看着她强撑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并未言语,
只是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床榻上那抹刺眼却纯真的落红。
雨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如遭雷击!
最后一点伪装被彻底击碎,羞愤欲死的感觉让她几乎尖叫出声。“啊!你……你混蛋!”
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散落的衣物,连滚带爬地跳下床榻,连鞋袜都顾不上穿,赤着雪白的小脚就要夺门而逃。
“等等!”
苏尘唤住她。
雨师身形僵在门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斗,不敢回头。
“你跑什么?”
苏尘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我……我堂口有急事,耽搁不得!我……我得立刻去处理!”
雨师语速飞快。就在她即将拉开门闩的刹那,又猛地顿住,仿佛想起了什么,
头也不回地将一本薄薄的、泛着古旧光泽的册子反手抛向身后床榻,语速更快地道:
“差点忘了!老侯……侯堂主让捎给你的。《自在先天功》!光练步法不修根本功法,休想通过青龙堂的考核!自己……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人已撞开房门,消失在外面的晨光里,只留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