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感受如同古代圣贤顿悟,可说是明心见性。
刹那之间,赢擎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清澈通透起来。
如今的大秦,在他的影响下,早已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走到这一步,该做的他都已做完。
也是时候重新把心神放回自己的修行上了。
………………
同一时刻。
咸阳城中,安乐楼内。
作为安乐商会在咸阳的内核产业,
如今的安乐楼与十年前已是天壤之别。
随着咸阳城中心规划与扩建,安乐楼一带早已成为一片商贸小城。
周围十几里地,都划为安乐商会的交易局域。
来自各地的商队汇聚于此,也是各方势力常来交换消息的场所。
这就象后世的大型市集,既然无法向高处发展,便向四周延展出去。
而这一次,诸子百家,以道、儒、法、墨为主的势力,正齐聚于此。
“真是难以想象,短短数年时间,大秦竟发生了如此神奇的变化。”
“秦王对安乐侯的信赖,堪称自古未有。”
“颇有几分昔日周公与成王之间的气度,甚至更胜一筹。”
“这位安乐侯,在大秦的权势,已到了难以估量的地步。”
“在许多寻常百姓看来,他的声威甚至盖过了秦王本人。”
“秦王虽是秦国名正言顺的统治者,但他昔年的作为,却鲜少为人所知。”
“然而,能够有如此胸襟气度,赋予他人这般权势与信任,可见秦王亦非等闲之人。”
“只不过秦王如今愈发沉潜,尚未真正展露他的锐气。”
“但这一切即将迎来转折,秦王如此隆重地举行冠礼,接下来,他必将正式走到台前!”
“放眼其他诸国,能得吕不韦、秦王、文乐候中任何一位,便足以开创一番霸业。”
“而今三者齐聚,其馀各国,不过是他们棋局中的困兽罢了。”
“不过,有一点我实在不解。”
“吕不韦的权势来源于秦王,他之所以能在秦国有如此影响力,是历经数代秦王运筹惟幄的结果。”
“但这位安乐侯,又为何能赢得秦王这般信任?”
“这种信任,甚至超越了君臣乃至亲友之情,反倒象志同道合的道友之间的默契。”
“不知在座诸位,可有谁了解其中隐情?”
通常来说,君臣之间的信任,自有其规矩方圆。
譬如吕不韦与嬴政,或是与先王之间,都清楚彼此的底线,从不越界。
这是一种在规则范围内创建的信任,双方心照不宣。
而亲友之间的信任,则更多依赖情感维系,讲究投其所好。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跨越规则。
具体如何,全看双方情谊深浅。
但秦王对赢擎的信任,却象是缺省好的一种模式。
只要在这一模式下,无论赢擎做了什么,只要最终结果令秦王满意,
他就会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持。
这种信任,既非因循规则,也不全凭情感,而是创建在利益一致的基础之上。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共同利益,能让秦王付出如此巨大的信任,始终坚定不移地支持赢擎?
这才是关键所在。
在场众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此刻才将其挑明。
闻言,各方势力面面相觑。
有人隐约知道些内情,却不知从何说起。
有人对此一无所知,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也有人对此毫不关心,根本不以为意。
话已至此,此事终究要弄个明白。
秦墨首领天工子打破沉寂,率先开口:
“关于此事,我们只掌握部分线索。”
“这些年来收集的信息表明,一切的关键都与一个计划有关。”
“敢问是何计划?”
“还请道友明示。”
“此计划在座各位应当都有所耳闻,正是‘大秦运朝打造计划’!”
“虽有不少人听说过这个计划,但真正了解内情的却不多。”
“我们仅知这个计划与传说中的国运之力密切相关。”
“国运之力?”
此言一出,满座皆陷入沉思。
在场各方势力对国运之力皆有所传承。
传说这是上古时代人族崛起的关键。
然而上古之后,关于国运之力的记载便逐渐烟没在历史长河中。
至大周时期,国运之力已沦为缥缈传说。
相传大周能取代商朝,关键就在于国运之力。
但具体如何运用,即便大周王室亦不甚了然。
真正掌握国运之力奥秘的,唯有三人:
最初的文王,其继承人武王,以及百家宗师姜尚。
文王因窥测国运遭反噬,英年早逝。
武王得此秘辛后,却未将内核传承留世。
而姜尚能知晓其中奥妙,据传是因获得轩辕黄帝所遗天书。
从中参悟出间接运用国运之法,借此打造出一支传奇军团。
后世兵家军魂之道便由此演化而来。
军魂第三阶段“封神”
之名,正是源自姜尚所得传承。
要么他获得的传承中已有相关记载,
要么他已亲自参透那道门坎,甚至成功铸就相应军魂。
其中真相,唯有姜尚他们自己知晓。
最终,姜尚只传下了太公兵书,其中蕴藏着兵家军魂的精髓。
至于更深层的国运之力,他仅留下关于军魂第三阶段的线索。
除他之外,最可能知晓国运运用之法的当属道家。
毕竟道家曾出过老子,无人能确定他是否掌握运用国运的奥秘。
可惜老子如昙花般迅速绽放又消隐,未留下更多痕迹。
有人猜测,一切答案或许都藏在他的《道德经》中,然而至今无人能从中悟出真缔。
道家本身承袭老子衣钵,却少有先贤对国运产生兴趣。
他们视国运如无物,甚至不屑一顾。
直到阴阳家从道家中分离而出,情况才有所变化。
据传阴阳家可能掌握了某种驾驭国运的方法,具体如何却无人知晓,只知他们格外关注苍龙七宿异兽。
而苍龙七宿异兽本身似乎与国运之力息息相关,因此众人推测阴阳家所得之法或与此兽有关。
总之,尽管表面上无人公开谈论国运,但各方势力对此皆有所察觉。
由于国运在诸候国中属于敏感话题,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如今,大秦似乎已寻得运用国运之力的法门,并初见成效。
这一点,常人或许不明就里,但修为高深者皆能感受到那股笼罩整个大秦的恐怖力量。
一踏入秦境,便能察觉到致命的威胁,这怎能不引人探究?
经过查探,他们最终发现了那道盘踞在大秦上空的龙形国运。
大秦竟已能为国运塑形,其掌握运用之法已不言而喻。
众人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未曾点破。
当听闻“大秦运朝”
计划与国运相关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联想到这条国运之龙。
彼此相视,皆默然无声。
“若赢擎与嬴政的图谋与此有关,那么秦王如此信任赢擎便说得通了。”
“以当前大秦的国运之力,恐怕已能轻易 寻常天人。”
“待到大秦一统九州之日,纵使天下天人齐聚,亦难撼动大秦分毫。”
“即便有人因天地元炁爆发而突破至天人之上的境界,在秦国眼中恐怕也如同蝼蚁一般。”
“但总觉得大秦运朝的谋划不会如此简单。”
“关键必然落在‘运朝’二字之上,可究竟何为运朝?”
“运”
,不难理解,自然是指国运之力。
“朝”
,也容易明白,指的是一方王朝。
然而将二者结合形成的“运朝”
,却是前所未闻的全新概念与体系。
从字面来看,这应是国运与王朝的结合体。
众所周知,此世国运之力本就可被利用,但如何将其与整个王朝相融合?
这已然超出了当世之人的认知范畴。
冥冥中,他们能感受到这个称谓背后似乎暗藏更多玄机。
可面对一个全新体系,众人一时也无从着手。
只能各自揣测:
莫非是要让王朝子民皆可动用国运之力?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但实现之法却成未解之谜。
纵览九州古今,能触及国运者不过寥寥数人。
若要让寻常百姓皆能运用国运,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许多天人强者都难以企及之事,岂是凡夫俗子所能达成?
其难度更胜登天——至少登天尚有法可循,而让不识国运为何物者操控国运。
简直如同命文盲破解世纪难题。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果然非凡之人的思虑,非我等所能揣度。”
“或许他们当真寻得了让大秦子民皆可运用国运的秘法。”
“这大秦运朝究竟是何等宏图,竟能赢得秦王如此信赖与权柄?”
“何必多费思量?”
“当务之急是该考虑如何与秦国合作,保全自家传承。”
“若连这关都过不去,在此空想也是徒然。”
“说起这个,秦国此次的阳谋着实厉害。”
“我倒认为借此让天下人验证各家学说,反是好事。”
“既然都觉自家学说更高明,不如就让事实说话。”
“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大家都只知道闭门造车,那结果只会是钻牛角尖,越陷越深。”
“有一点,我觉得百艺阁的做法很不错。”
“几百年前,群贤并起,有道家李耳,随后有孔圣、礼圣、孟圣、墨子、庄子、尸子等圣贤相继问世。”
“他们为九州缔造了一个诸子百家、百花齐放的盛世。”
“可近百年来,又有几个人真正开创出新的学说,或者补全了先贤留下的学问呢?”
“似乎太多人,只是困在古圣先贤的学说框架里,渐渐失去自己的想法与创新。”
“难道是我们不如古之圣贤吗?”
“并非如此。
只是我们少了一种危机感,总觉得依靠祖宗留下的智慧,就能解决世间绝大多数问题。”
“这安稳,大概就是阻碍我们超越古人的原因吧。”
有人这样感慨道。
身为诸子百家的传承者,他们能走到今天,哪一个不曾是天资卓越之人?
当年谁又不曾怀揣超越古圣的志向?
可现实是,别说超越了,很多传承早已衰落下去。
曾经心高气傲,后来却被现实击垮,只剩下几分狼狈。
想到这些,不少人心中涌起苦涩。
“也许,只有你们这些显学一脉,才有馀力思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