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放弃了先天炼窍境的圆满修行——即开辟三百六十五处窍穴神藏。
然而稍加思索便知，他年纪尚轻，怎会不尝试冲击五大肉身神藏？
因此他们断定，只要赢擎有意冲击肉身神藏，如今必然仍在先天境。
既然如此，就算赢擎剑道天赋再惊艳，又怎能在短短数年间达到与无名相当的剑势境界？
那么，无论修为境界还是剑道境界皆不及无名，他又如何能让甲感到与无名同等的威胁？
所以魏无忌的第一反应是不愿相信。
若世间真有这般妖孽，上天对他何等垂青？
这若不是天命所归，谁还能称天命之子？
然而魏无忌亦知，许多望炁士皆言嬴政是当世天命，却从未有人提及赢擎也是如此。
就在此时，一旁的无名开口：
“君上，未必如此。”
“我观察甲身上伤势，确为剑道高手所致。”
“即便是我，想破开甲的防御，也需借助含光剑之利。”
“当然，这也因我所悟剑意本非主攻伐一路。”
“然而天地广阔，无奇不有。”
“或许对方所掌握的正是一种偏重杀伐的剑意，或有其他力量介入？”
“甲，你不如将交手的始末细细道来。”
与魏无忌不同，无名深知天下剑客之中，论杀伐之能，自己并不出众。
无论是罗网的，还是昔日三千越甲，抑或是曹秋道——
无名自认单论杀戮之技，自己并不算顶尖。
此外，当初信陵君魏无忌因忙于应对魏王之事，未曾留意赢擎。
而无名却因曹秋道之事，曾特别关注过相关传闻。
因此他知道，赢擎在遭遇曹秋道之前，还曾在卫国受公孙羽指点。
并且据传赢擎当时便领悟了剑意。
不过究竟是哪一种剑意，说法并不统一。
后来那些自称见过赢擎剑道的人，也各有各的说法。
有人说他能以剑意笼罩整艘船，抵挡风浪；
也有人说他能分江断海，让水流自动分开；
更有人形容他的剑如天外飞仙，可斩蛟龙。
由于当时船上除了赢擎亲信，其馀多是普通人，并非剑道中人，
因而他们难以真正理解剑意的奥妙。
所以无名后来的调查，也没有明确结论。
但这一次，从甲身上伤口中残留的锋锐气息来看，
无名推测赢擎所掌握的剑意，可能偏向杀伐一类。
这正好与他和曹秋道联手斩蛇的传闻相应。
若他的剑意主杀伐，确实有可能参与斩蛇之战。
不过无名确信，大蛇最终是由曹秋道所斩，而非赢擎。
当然，这些都只是无名心中的推测。
时隔数年，也许赢擎的剑道早已今非昔比。
又或者有另一种可能——
听说赢擎如今已成为一方军团主将，
而且是一支凝练出军魂的军团统帅。
即便他剑道修为不算顶尖，在军魂加持下，或许也能做到这一点。
无名深知军魂之力在某些层面上的强大。
各国之所以能震慑江湖强者，正是依靠拥有军魂力量的军团。
总而言之，
世界广阔，无奇不有，在掌握更多信息之前，
无名不敢妄下定论。
听了无名的解释，
魏无忌与甲皆是一震，随后甲详细道出事情经过。
当听到赢擎所率的暗影军团不仅防御可比魏武卒，
还能借助军魂之力 魏武卒时，
魏无忌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可能？”
“军魂直接影响外界，甚至能 魏武卒——
这分明是军魂第二境‘军魂实体化’才有的能力！”
信陵君虽不精剑道，却深谙兵家军魂之道。
第一反应是对方的军魂已经能够实体化。
但这反而更令人难以置信。
因为比起剑道境界仅凭天赋就能突破，军魂的凝聚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更何况是达到军魂第二阶段的实体化境界，能够直接影响天地万物。
要知道，即便是整个魏国，也只有昔日吴起率领的魏武卒曾将军魂推至这一层次。
这正是信陵君格外看重魏武卒的原因——他渴望重现昔日魏武卒在第二阶段所展现的战斗力。
尽管他未曾亲眼目睹，但魏国史册记载，军魂一旦迈入第二阶段，威力将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军魂虽强，要想提升到第二阶段却无比艰难。
即便是如今的魏国，也没有任何一支军团达到这一境界。
甚至放眼整个七国，能做到的也寥寥无几。
其中年代最近的，是十多年前白起所率领的杀神军团。
白起死后，各国明面上只有赵国李牧统领的赵边骑、秦国蒙骜指挥的火骑兵，以及楚国项燕带领的申息军团，这三大军团将军魂推至第二阶段。
魏无忌一直梦想着重现当年吴起麾下魏武卒的辉煌。
可惜至今，魏武卒仍只是初具雏形，甚至连军魂都尚未凝聚成型。
以至于“魏武卒”
之名，甚至已被其他几大强兵劲旅所超越。
而如今，甲竟然说一名十六岁的少年所率领的军团，能够达到军魂第二阶段。
这简直如同痴人说梦，甚至比赢擎达到剑道第四境更令人难以相信。
若非这番话出自他最信任的甲，魏无忌几乎要以为对方是来消遣自己的。
“据我所知，历史上能将军魂修炼至第二阶段的，无不是声名赫赫的强大军团。”
“要达到这种境界，不仅对士兵素质有极高要求，统帅的能力也至关重要。”
“昔日孙膑率领的齐国技击之师、吴起统领的魏国魏武卒、白起指挥的秦国杀神军、蒙骜的火骑兵，以及李牧带领的赵国赵边骑——莫不如此。”
“这些军团的巅峰时期，往往也伴随着一位绝世名将的崛起。”
以赵国为例，赵边骑与胡刀骑士本属同类兵种。
但正因赵边骑由李牧统领，其战力与寻常胡刀骑士截然不同。
同理，孙膑率领的技击之师、吴起带领的魏武卒，也与普通的技击武士和魏武卒不可相提并论。
因此，单就魏武卒而言，若军魂第二阶段那么容易达成……
那魏无忌也无需为栽培魏武卒投入大量资源，最终却收效甚微了。
此刻听甲越说越离奇，即使魏无忌再信任他，心中也不由生出一种猜测：或许甲是为推脱魏武卒战败之责，故意将对方说得太过强大。
尽管这么想，魏无忌毕竟心思深沉，并未点破，只耐心听完甲的回禀，随后一言不发地让他退下。
待甲离去，魏无忌才无奈地对身旁的无名说道：
“甲损失了近半魏武卒，或许是怕我降罪，才这般夸大其词。”
“相比之下，我更愿信他先前的说法——剑术高强，总比什么军魂第二阶更可信些。”
“看来象甲这样纯粹的武卒，终究更适合冲锋陷阵。
让他担任主将，反倒限制了魏武卒的实力。”
“当年吴起本人也非魏武卒出身，或许我该换个思路，才能更好地发挥魏武卒的力量。”
显然，魏无忌始终认为甲所言过于夸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任命一个连军魂第二阶都不熟悉的人为主将，是否妥当。
无名听魏无忌这番话，虽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终究耳听为虚。
他难以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尤其还要分心统领军团——能有那么多时间精研剑道。
就算他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下追上自己吧？
思来想去，无名觉得自己也被甲带偏了，竟真去想象那种连民间故事里都罕见的人物。
…………………
与此同时，赢擎并不知晓，他的事让信陵君魏无忌与剑圣无名为之困惑。
此时他已进入楚国境内。
与别国不同，楚国土广人稀，物资丰饶。
为便于治理，楚国设有多支地方部队，称为“县师”
。
加之楚国民风彪悍，近似秦国，往往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
昔日屈原受屈，甚至不惜以死明志。
可以说，楚国虽未如秦那样推行军功爵制以削弱贵族势力，却仍是块极难啃的硬骨头——只因他们真的敢拼命一战。
楚国的社会结构与昔日的大周最为接近，阶级之间的界限划分得极为严格。
贵族始终是贵族，平民始终是平民，众多世家大族盘踞于此，几乎可以说楚国是一个由贵族主导的国度。
正因如此，当大秦进攻楚国时，楚人的抵抗异常激烈。
只要楚国尚存，贵族的权势就不会动摇；而一旦楚国复灭，大秦一统天下，那些出身卑微之人也可能凭借军功凌驾于他们之上。
这是楚国贵族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
也正因如此，阴阳家甚至在楚国设立了一处规模宏大的分部，据闻由楚国的贤者楚南公执掌。
阴阳家与大周姬姓渊源颇深，而大周又以礼制文明着称，因此阴阳家天然更倾向于楚国。
就连阴阳家内部职位的划分，也沿用了楚国屈子所作的《九歌》。
然而天意难测，这一代的天命之人竟出现在大秦。
于是阴阳家内部出现了分歧：一派以东皇太一为首，选择支持大秦；另一派则以楚南公为首，坚持站在楚国一方。
话说回来，正是因为楚国的国情与赵、魏等国截然不同，
赢擎率领暗影军团进入楚国境内后，行事愈加谨慎。
他们此行不以攻城略地为主要目标，而是尽量隐匿行踪，从楚国境内尽可能多地夺取物资。
楚国疆域潦阔，地处南方，气候与地理条件都十分适宜农作物生长。
加之水系发达、水源充足，
几乎只要不遇天灾，楚国年年丰收。
就物资储备而言，
楚国甚至比齐国更为富庶，也是目前诸国中最大的粮食供应地。
试想，其他国家所产粮食甚至不足以自给，而楚国却仍有盈馀可用于交换，
仅此一例，便可见楚国何等富裕。
也正因如此，再加之楚国的实力仅次于秦国，
楚国的文化发展极为多元，生活风尚也极其奢华。
在这方面，楚国与秦国几乎走向了两个极端。
据说，楚国一直将秦国视为穷兵黩武的虎狼之国，认为其除了征战之外一无所长。
因此楚国向来轻视秦国，即便如今秦国的军事实力已冠绝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