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不对，若蒙武真有这般能力，多年来又何至于无法将异族彻底剿灭？”
“总不可能真是文乐候仅凭当初那一千馀人，便剿灭了如此众多的异族吧？”
对于陇西郡的异族，朝中众人曾多次商议各种清剿之策。
他们之中不乏当世名将，更有众多声名显赫的文臣。
然而至今，那些异族仍如附骨之疽，成为大秦难以根除的隐患。
如今竟被告知，一位年仅十几、初次领兵的少年，完成了他们所有人都未能达成的壮举。
这是否太过讽刺？
究竟是文乐候赢擎能力超凡，还是他们自身过于无能？
无论如何，这对他们而言都不是什么光彩的评价。
还有一种可能性，这一切并非文乐候所为，或许是蒙武误报了军情，又或者是他认错了人。
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毕竟蒙武曾亲口确认，那支军团的主将正是大秦的文乐候。
一时间，殿内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随后，他们仔细梳理简报中所透露的种种细节。
尤其是得知赢擎竟直接将义渠人彻底灭族，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不知该作何言语。
这一切，简直如同梦境般不真实。
就在这时，一位老将神情凝重地站了出来。
“老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若消息有误，请陛下治蒙武之罪；”
“若消息属实，则臣恭贺陛下——我大秦疆域再扩千里，更添一位绝世名将。”
“此乃彻底平定边疆异族之良机。
臣请派兵前往陇西郡，协助文乐候清剿异族，至少保我大秦百年安宁。”
“待边境平定，便是我大秦东出之机。”
表面看来，他似在质疑蒙武。
但无人作此想——因这位老将，正是蒙武之父，当朝名将蒙骜。
他并非怀疑儿子，而是在期待一个契机。
一个所有老秦人梦寐以求的契机。
蒙骜话音一落，众将纷纷附议。
以他们的眼界，自然看清了这消息背后的关键。
而文臣们，则大多将目光投向了为首的吕不韦。
吕不韦早已通过罗网掌握了这一消息，并确认其真实。
他一直在关注赢擎的动向，却未料到其成就如此惊人。
即便是他，也摸不透赢擎究竟凭借何种手段，取得如此战果。
不过，此事对他而言亦属好事。
他本就图谋助大秦统一七国，成就千秋帝业。
而那些异族，一直以来都是大秦东进的最大障碍。
若是赢擎真能解决这个麻烦，对他后续的计划无疑大有助益。
但此前他已明确表示，将与赢擎成为对手。
既然如此，尽管吕不韦也能从中获益，却也不介意给赢擎制造一些阻碍。
“臣附议。”
“臣还听说，文乐侯在我大秦新拓疆土中又建起一座城池。”
“既然如此，陛下应派遣专员前往记录在册，并选派合适的官员前往治理。”
“文乐侯既然善于用兵、战功卓着，自当人尽其才。
陛下可正式任命他为镇虏校尉，兼破虏将军一职。”
“命他继续为我大秦开辟疆土，彻底扫清西北边患。”
表面看来，吕不韦是在为赢擎请功，实则暗藏陷阱。
若日后赢擎再无法取得如此战绩，便难逃失职之责。
此外，如此一来，只要未能扫清异族，赢擎便无诏不得擅离边境。
这便能在短期内将赢擎排除出朝堂权力之争。
这样，吕不韦便能专心与嬴政周旋。
即便赢擎能避开这些算计，对吕不韦自身也并无损失。
因此他顺水推舟，略作推动。
旁人虽有所觉察，却也未多言，毕竟众人皆期盼早日解决异族之患。
之后众人又共同商议了封赏的具体事宜。
只待陇西郡战报核实，封赏便会依议落实。
………………
光阴如梭。
大秦陇西郡的战报逐渐传至境外。
不出所料，绝大多数人皆认为此战报过于夸大，难以置信。
多数人视其为一种造势手段。
也有少数更为谨慎之人，开始派人打探消息真伪。
若战报为假，自可当作笑柄，讥讽秦人虚伪。
但若属实，则事态严重。
往大处看，大秦或将再出一位绝世名将，此人将成为扫清异族障碍、为大秦东出铺平最后道路的关键所在。
一旦大秦不再受异族牵制，很快就会将矛头对准他们。
恐怕不久之后，大秦的军队便会兵临城下。
事关生死存亡，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们也绝不会掉以轻心。
此时远在陇西的赢擎，自然无从得知这些。
他正忙于处理“镇异城”
的各项事务，主要在为明年正式进军异族疆域做准备。
时近冬月，陇西靠近西北，天气已十分寒冷。
即便他手下的暗影军团皆是修炼者，也不得不开始避寒过冬。
距离明年二三月天气回暖，只剩几个月的时间。
赢擎便趁此机会，让暗影军团再次投入修炼与磨砺。
极寒环境本就能锻炼他们，经历的极端条件越多，他们的适应能力就越强。
明年深入异族领地作战，绝不会象今年这般轻松。
今年他们清剿的是大秦境内的异族，对方不敢过于张扬，出动的人手也有限。
但到了异族的地盘，情况将截然不同。
稍有不慎，被围剿的就会是他们自己。
到那时，生存环境必然艰难，眼下也算是提前适应。
自军团成立至今，已过去了九个月。
从春季赢擎游历诸国归来，便带领他们四处征战历练，不知不觉，又快到了一年年关。
这个时代的年关，虽不如后世那般热闹，却也是一年中颇有氛围的时节。
无论是各国、异族，还是其他暗中活动之人，这段时间都不约而同地沉寂下来——或许他们也怕冷吧。
“将军，按您的吩咐，我已让城中的异族向下挖掘了一部分居住空间，果然大大增强了御寒能力。”
“这段时间冻死的异族确实减少了。”
“不过，还是有些人没能熬过去。
另外，异族女子派了代表前来，恳请将军救助她们的孩子。”
“与成人相比，孩子们体质更弱，若天气再恶劣些，恐怕难以支撑。”
汇报的人说到这里，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看到这一幕，赢擎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很多人的心都动摇了？”
“回将军，主要是因为不少大秦的妇人——那些异族的孩子当中，有不少流着她们的血。”
“她们想问问，能不能把这些人区分一下。”
“那些有大秦血脉的孩子，能否给他们一个机会？”
血脉，终究是割不断的牵绊。
这些大秦人脱离了苦难之后，心思自然多了起来。
即便起初再恨这些不该存在的孩子，可看着他们在眼前受苦，
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忍。
“罢了，我们和那些异族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还有怜悯之心。”
“若是异族，绝不会给他们半点机会。”
“但我终究做不到象他们那样禽兽不如。”
“既然如此，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他们愿意主动开口，”
“接受我洗去他们身上的异族血脉，从此彻底做大秦子民，那就享有大秦子民该有的一切。”
“反之，如果他们心里仍念着异族，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你我都该记住，我们没有资格替那些被异族残害至死的百姓饶恕他们。”
“这一次，我是看在那些大秦子民亲自求情的份上，才网开一面。”
“如果他们不愿接受，我能做的，就是送他们下去，向过去死去的大秦百姓谢罪。”
有一点，赢擎没有说出口。
他不想因为这一次的宽容，让后世再出现如“五胡乱华”
那般践踏华夏的黑暗岁月。
有些事，他可以忍；但有些事，就算背负千古骂名，
他也要彻底斩断可能。
对敌人仁慈，往往就是对后人残忍。
赢擎清楚，这些人不会因一次饶恕就心怀感激。
只要有机会，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所以，他不会给他们重来的机会。
听完这番话，眼前的暗影士兵沉默不语。
赢擎并不强求他们怎样想。
在经历了这么多战争与杀戮之后，心中仍能存有一丝善念，
对他们而言，或许并不是坏事。
只不过，善良的人，往往也最受煎熬。
这也是为何许多人在经历惨烈战斗后，会出现各类战后创伤反应，甚至因此性格大变。
所幸赢擎对此早有准备，采取了多种预防与化解手段。
首要关键，在于暗影模板自带的无形影响。
赢擎能借此让所有暗影模板持有者潜移默化地信赖并亲近他，同时植入减轻罪恶感的心理暗示。
这种能力近似思维钢印，但并非绝对强制。
其次，是他们持续修习的龙象般若功。
此 蕴含的禅意佛韵，具有净化心灵之效。
所谓“般若”
，即大智慧之意。
修习此功者，能渐悟真理，放下执念。
不得不说，佛门这种感化人心的力量，运用得当确实颇为有效。
最后是杀道硬功，此法可通过消耗杀戮之炁，大幅削弱杀气对心性的侵蚀。
杀戮本身便会无形中影响人的心态，尤其在仙武世界，过重的杀气足以令人嗜血成魔。
相传当年白起 赵国四十万大军后，便因杀戮入魔，历时良久方得恢复。
赢擎正是从白起的记载中，领悟到利用杀气强化己身之法。
昔日白起所创《杀神诀》，旨在最大化杀气之攻伐威能；而赢擎开创的杀道硬功，则更侧重于防御。
如今看来，当初创此外炼之法实为明智之举。
大半年来，历经诸多杀伐积累的杀戮之气，已让几乎所有暗影士兵的杀道硬功成功入门。
至此，寻常不够锋利的刀剑欲破其防御，已如切割牛皮般费力，再难轻易伤其血肉。
试想，当敌人艰难突破外层鳞甲，却发现其内犹有防护，而暗影军团本就具备影遁之能，击中他们已属不易。
即便击中却无法破防，敌人面对此境，该是何等绝望！
“防御有杀道硬功与铠甲，力量与速度则有龙象般若功与暗影之炁加持。”
大半年来无限制的资源投入，使暗影军团众人皆将龙象般若功修至第一层，纯力量增长逾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