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据探查得知，几十里外有我大秦的村落，残馀的义渠人似乎已盯上那里！”
“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请将军示下！”
听完士兵的报告，赢擎黑色面具下的双眼，
远远望向天际。
一股浓烈而显眼的黑色异族之炁，正迅速朝某个方向涌动。
一切在他眼中，皆无所遁形。
片刻之后，赢擎挥手收起诸多战利品，
语气冰冷地开口：
“出发。”
声音虽轻，却清淅地传进每一名暗影士兵耳中。
下一刻，这支黑色的无声幽灵军团再度如狰狞黑龙般移动起来，
转瞬之间，便从原地消失。
待他们离去，原本死寂的林间，才重新响起几声虫鸣。
………………
陇西郡，向阳镇，陈家村。
正值秋收的黄昏，
一队突如其来的义渠流民闯至此地，
随即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为首者是个身材魁悟、气势悍勇的壮汉，周身竟散发出一股巫祝般的气息。
此刻他跨坐棕红战马，蹄下踏过遍地尸身，
放肆地狂笑：
“兄弟们，尽情掠夺吧！”
“让这群秦人见识我义渠人的厉害！”
“男的一个不留，女人全部带走，为我们义渠延续血脉！”
“当初秦人背信，害死我们的义渠王，屠戮我族子民——”
“今日，就拿秦人的女人，作我们繁衍的工具！”
“终有一日，我义渠必会夺回故土！”
话音未落，不远处一名濒死的村民，死死瞪向了他。
虽不明白这些义渠人在盘算什么，但无论如何，老秦人定不会叫他们好过。
“呸！你们这群义渠野犬，也就只敢趁我大秦军马不在，在此狺狺狂吠！”
“迟早有一日，我大秦必将尔等灭族绝种。”
“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尝到真正的绝望滋味。”
“咳……我就在黄泉之下，等着你们到来！”
此时，那老秦人虽已气绝，双眼却仍死死盯住义渠首领。
义渠首领心头莫名一沉，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一旁听得懂秦语的义渠人忽带忧虑开口：
“这老家伙，怕是在等秦人的援兵。”
“首领，会不会真有人正往这儿赶？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黑色幽灵’，据说是大秦的人。”
“他说的……莫非就是他们？”
话音落下，这义渠人忽觉黑暗中仿佛睁开无数双眼睛，正悄然注视他们。
一念及此，他不由得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砰——！”
义渠首领猛然一脚将他踹开，近乎癫狂地吼道：
“哼，你怕了？”
“秦人若真那么厉害，早在那个村子就该现身了！”
“什么黑色幽灵，不过是秦人自吹自擂罢了。”
“听说他们杀不死，受伤就化黑雾消失——简直荒唐！我绝不信这世上有杀不死的人。”
“若那些秦狗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让他们领教我的手段！什么不败传说，我来亲手碾碎！”
“哈哈哈哈——我义渠真就站在这儿，若秦人真如传说中那般厉害，就叫他们立刻现身！”
他越说越是张狂，竟仰天大笑起来。
“咻——”
“砰！”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自暗处疾射而出。
义渠真身旁一名义渠人笑容顿时凝固，下一刻便气绝坠马。
义渠真心头一震，一股无名火起，朝着黑暗嘶声怒吼。
“什么人？”
“给我滚出来！”
同一时间，一股强横的宗师威压自他体内爆发。
瞬间，他锁定了先前暗箭射来的黑暗方向。
“轰——！”
地面炸裂，但义渠真神色阴沉地环顾四周。
他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仿佛这里始终空无一人。
可他很确定，就在前一秒，此处绝对有人潜伏。
但就在他出手锁定对方的刹那，那人竟如黑雾般消散不见，宛若传说中的鬼魅。
这景象顿时让义渠真心头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一个令他惊惶的猜测骤然浮现：
“难道真有黑色幽灵？”
“而且此刻就在附近？”
“砰…砰…”
就在这时，后方又传来几声坠地的闷响。
义渠真猛一回头，又见到两名义渠人从马背跌落。
不知何时，他们喉间鲜血喷涌，双手死死捂住脖颈，却无济于事。
最终，他们带着深深的恐惧望向黑暗，再无声息。
这仅仅只是开始。
随后，几乎每隔几秒，就有义渠人悄无声息地坠马。
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是喉间被割，满面惊惧，欲言却只能吐血。
他们的目光全都惊恐地投向黑暗，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在暗中注视。
等到义渠真察觉不对，急忙喝令族人聚拢时，
他才惊觉，短短片刻之间，原本数百人的队伍，竟已少了数十人。
目睹此景，义渠真双目赤红，恐惧与愤怒几乎令他疯狂。
“吼——黑色幽灵？？你有种就给我滚出来！”
他失控般向四周的黑暗狂轰而去。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异常清淅的马蹄声忽然响起。
紧接着，四面八方皆传来蹄音，仿佛有无数人影自黑暗中涌现。
一股慑人的阵势威压，也从四周席卷而来。
“唰——”
义渠真猛地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不知何时，一片骇人的黑雾掩去了漫天星辰，一条虚幻的黑色巨蟒仿佛盘绕在他们周围。
一颗巨大的蛇首自九天之上俯视下来，一双冰冷而无情的眼睛，竟透出似曾相识的人的目光。
义渠真的身体陡然僵住，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等他回过神时，四周的义渠人竟已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黑甲铁骑，从四面八方冷冷地锁定着他。
“你们的首领是谁？”
“我是义渠最勇猛的战士，我要与他对话。”
然而，周围一片死寂，静得让义渠真感到虚幻。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肆意凌虐他人，转眼间却只剩下他一人。
他甚至怀疑，这些黑甲骑兵究竟是人是鬼。
“哒、哒、哒、哒……”
马蹄声再次响起，周围的黑甲骑兵仿佛重新化作无边黑雾。
压迫感越来越强，他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骑静立，那人默然望着他。
那眼神，他绝不会认错——正是刚才巨蛇虚影中的眼睛，连神态都一模一样。
“是军阵？还是军魂？”
“那就是他们的首领，只要抓住他……”
义渠真眼中燃起希望，不顾身上载来的疼痛，凭着宗师境界的实力，向那身影直冲而去。
可他并未察觉，越靠近那人，他的速度就越慢。
之前的疼痛也仿佛幻觉般消散。
终于，他走到了那人面前。
此时，他听到了这些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用义渠语说的：
“辛苦你主动送上门。
接下来，我会从你的记忆里找到义渠最后的藏身地，送你们所有人团聚。”
义渠真浑身一震，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猛然睁眼，一股力量不知从何涌起，下意识便要扑向那人。
“砰——！”
可直至此刻，他才察觉到——不知何时，他浑身的血肉竟已被削尽。
此刻的他鲜血淋漓，如同遭受凌迟，仅剩一副骨架支撑。
那最后迸发的力量，不仅未能助他出手，反倒成了彻底压垮他的最后一击。
最后一眼，他看见那道身影朝他伸出一只手。
下一刻，过往记忆不受控制地掠过脑海。
恐惧与悔恨席卷而来——这一次，他仿佛真的遇见了魔鬼。
他将成为义渠永远的罪人。
终于，他双目圆瞪，气绝而亡。
站在他一步之外的赢擎，眼中不见丝毫波澜。
他已从对方的记忆中，得到了所需的一切。
这能力，是以先天一炁同化他人灵魂之炁。
赢擎的先天一炁化阴阳妙法中，有一道“阴阳无极”
之性，源于阴阳生化之能，使他得以化出一炁万法之神通。
早先他以此自疗，亦能仿真他人内炁。
当时他便可汲取他人内炁以增己力，但赢擎并不喜这种方式。
他更愿依靠自身修炼，步步积累。
但若稍作变化，这种能力亦可窥见他人记忆。
只要对方实力不远超于他，做到此事，并不困难。
正如阴阳家有控心易魂之术，道家亦有类似神通。
不过这类手段过于阴邪，赢擎一向视为禁忌。
但这一次，他破例了。
对付这群畜生，不必以人之道德自缚。
反之，若他明明能为惨死于义渠手中的老秦人复仇，却不出手——那才是真正于心难安。
“所有人听令：妥善安葬陈家村村民，以这些义渠人之首级，祭奠他们在天之灵。”
“仔细搜查，看是否还有活口。”
“接下来——我们去亡族灭种。”
………………
数日之后，一道消息骤然传遍陇西郡。
那就是残馀的义渠人，忽然遭受灭族之灾， 被堆积成一座骇人的京观！
据说，途经的行人只是匆匆一瞥，便望见一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四周除了一座恐怖的京观之外，再无任何生命的气息。
那座京观之中，堆积了上万人之多。
其中不见女人和孩童的头颅，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已无影无踪。
显然，他们很可能再也不会出现。
与此同时，有传闻说，几天前曾有人瞥见一支如同幽灵般的黑色铁骑，
在那附近出没。
此外，曾被义渠人屠戮的陈家村，忽然出现了几名幸存者。
他们说，早先有一队黑色的大秦铁骑救了他们，当时前来屠村的义渠人，尽数被斩杀。
直到如今，那些义渠人的头颅仍被摆放在陈家村村民的坟前。
一时间，关于黑色幽灵铁骑的传说，在陇西郡迅速传开。
黑色幽灵，成了陇西郡老秦人心中的信仰，也成了各方异族挥之不去的黑色梦魇。
因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许多趁秋收前来劫掠的异族军队，突然全军复没。
紧接着，他们背后的异族部落也接连遭到一支恐怖黑色幽灵铁骑的扫荡。
只是这一次，这支铁骑并未像对付义渠那般凶残，
而是将其中大部分男性异族，尤其是曾劫掠秦国的那些人，全部斩杀。
剩下的人则遭到彻底奴役，在他们的命令下，开始开山伐木、遇水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