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沐雨柔分别后,韩七并未返回之前的简陋客栈。他如同幽灵般在天枢城的街巷间穿梭,不断变换路线和容貌气息,最终在城北一处专供凡人杂役居住的破旧院落群中,寻了个无人居住的柴房暂时栖身。此地灵气稀薄,鱼龙混杂,反而不易引起高阶修士注意。
他深知情报传递后,宗门必有动作,天枢城内的暗流只会更加汹涌。暗辰损失重要基地与“容器”,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神秘的“影殿”,其目的不明,亦需警惕。
接下来数日,韩七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柴房内打坐,稳固金丹一层巅峰的修为,同时继续钻研骨源之力的运用。他发现,将骨源之力融入神识后,探查范围虽未明显扩大,但对能量本质的洞察力却提升不少,尤其对死寂、阴邪类能量的感知更为敏锐。
他也曾数次悄然外出,前往不同区域的茶楼酒肆,探听风声。
城内关于七宗会盟秘境变故的议论依旧未平,但细节愈发模糊,逐渐被新的谈资取代。各宗驻地依旧戒备森严,联合调查组似乎未有重大进展公之于众。暗辰如同人间蒸发,再无公开活动迹象。而“影殿”,更是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种表面的平静,反而让韩七感到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这一日,韩七改换容貌,化作一个面色焦黄、带着些许病气的落魄书生,来到城南一处较为混乱的街区。此地多有散修聚集,交换些来路不明的物资,甚至有些灰色交易在此进行。
他在一间嘈杂的酒馆角落坐下,点了一壶劣酒,看似自斟自饮,实则神识早已笼罩整个酒馆,捕捉着每一句交谈。
“……妈的,最近风声太紧,执法队跟疯狗似的,好几处‘暗市’都被端了。”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低声抱怨。
“听说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同桌另一人接口。
“谁知道呢?反正最近别碰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特别是跟‘星辰’、‘古尸’沾边的,听说查得最严……”
星辰?古尸?韩七心中一动。这指向性有些明显。
就在这时,酒馆门口一阵骚动,三名身着执法队服饰的修士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领头者气息赫然是金丹初期。酒馆内顿时安静下来,不少修士低下头,不敢与执法队对视。
执法队并未盘查所有人,而是径直走向靠窗的一桌。那桌坐着两名黑袍修士,气息阴冷,见执法队过来,并未惊慌,其中一人慢悠悠地掏出一面令牌晃了晃。
执法队领头者看到那令牌,眉头微皱,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转身带人离开了酒馆。
那两名黑袍修士收起令牌,继续低声交谈,并未在意周围的目光。
韩七眼神微凝。他看得清楚,那令牌的样式,与他之前得到的“影殿”令牌截然不同,通体黑色,边缘有暗金纹路,正面刻着一个“巡”字。这是天枢城高阶执法使的令牌!
这两名黑袍人,竟是执法队的人?还是说,执法队中,已被某些势力渗透?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中疑窦丛生。天枢城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片刻后,那两名黑袍执法使也起身离开。韩七略一沉吟,留下一块灵石在桌上,悄然跟了上去。
他不敢跟得太近,远远吊在后面,凭借强大的神识与骨源之力对能量的敏锐感知,锁定着对方的气息。
两名黑袍执法使并未返回执法殿,而是在城中七拐八绕,最终进入了一条位于贫民区深处的死胡同。韩七隐匿在巷口阴影处,只见其中一人走到胡同尽头的墙壁前,有节奏地敲击了数下。
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暗门,两人迅速闪入,暗门随即闭合。
暗市入口?还是某个势力的据点?
韩七没有贸然靠近。他仔细感知着那面墙壁,发现其上布置着极其高明的隐匿与防御阵法,若非亲眼所见,神识难以察觉异常。而且,墙壁周围残留的能量痕迹十分复杂,显然进出者不在少数,且修为不低。
他默默记下此地的位置与阵法能量波动特征,随即悄然退走。
返回藏身的柴房,韩七心中思绪翻涌。执法队中的黑袍人,隐秘的暗市入口,对“星辰”、“古尸”相关之物的严查……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更加错综复杂的局面。
暗辰在找天殒骨和相关传承,“影殿”目的不明,如今连天枢城官方执法队也行为诡异。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
“必须想办法进入那个暗市看看。”韩七下定决心。那里鱼龙混杂,或许能打听到关于“影殿”、暗辰,乃至执法队异常举动的情报。
但如何进入是个问题。那暗门显然需要特定的方式或信物才能开启。强行闯入不可取,暴露身份更是危险。
他思索片刻,将目标放在了之前酒馆中那名抱怨风声紧的刀疤汉子身上。此人看似常混迹于灰色地带,或许知道些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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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韩七再次来到那间酒馆,果然又见到了那名刀疤汉子。他装作偶然拼桌,点了几壶好酒,与对方攀谈起来。他自称是来自偏远之地的小家族子弟,因家道中落,想来天枢城碰碰运气,寻找些机缘,言语间透露出对“特殊渠道”的好奇与打点门路的“诚意”。
几壶酒下肚,又得了韩七暗中塞过去的几块中品灵石,那刀疤汉子话也多了起来。
“老弟,不是哥哥不帮你,最近确实风声紧。”刀疤汉子压低声音,“不过……你若真想见识见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城西‘鬼手’刘那里,偶尔会有些‘门票’流出,就是价格不菲,而且要看运气。”
“鬼手刘?”韩七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就是个专门倒腾些偏门物件的家伙,住在西城老鼠巷最里头那间破屋。你去找他,就说‘疤脸’介绍的,想买张去‘夜墟’的票。不过他脾气怪,能不能成,看你自己的造化。”刀疤汉子说完,便不再多言,自顾喝酒。
韩七得到信息,不再逗留,拱手离开。
他没有立刻前往西城,而是先回到藏身处,仔细筹划。这“鬼手刘”和“夜墟”(很可能就是那暗市)是否可靠?会不会是陷阱?
思索再三,他决定冒险一试。但需做好万全准备。他将状态调整至最佳,检查了储物袋中的丹药、符箓,尤其是那剩余的两张“小破空符”。又将陨星戈置于最顺手的位置。
夜幕降临,韩七再次改换容貌,化作一个面容普通、眼神精明的中年汉子,朝着城西老鼠巷行去。巷子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最里头那间破屋,门板歪斜,窗纸破烂。
韩七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沙哑警惕的声音:“谁?”
“疤脸哥介绍来的,想跟刘爷做笔生意,买张去‘夜墟’的票。”韩七按照约定说道。
屋内沉默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一只浑浊的眼睛透过门缝打量了他几眼。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