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晚上。
港区，星尘事务所总部。
顶层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啪！”
厚厚的一叠照片被重重地摔在大理石桌面上。
照片里，全是月城玲奈戴着墨镜口罩，出入那个位于涩谷的录音棚，以及……坐着豪车进出足立区那个破旧公寓的画面。
“月城，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坐在主位上的制作局局长中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公司给你安排了顶级的金牌制作人，给你准备了下半年的转型大碟，结果你全都推了，然后偷偷跑去跟那种……住在贫民窟的网络博主混在一起？”
他指着照片里那个穿着廉价西装的北原诚，眼神里满是轻篾：
“yoru？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网红？你是疯了吗？你是国民天后，不是什么地下偶象！这种掉价的行为要是传出去，你的商业价值会腰斩的！”
月城玲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甚至没有摘下墨镜。
她低头看着刚做的指甲，语气漫不经心：
“解释？我需要解释什么？中村局长。”
她抬起头，声音冷了下来：
“公司安排的那些所谓金牌制作人，写出来的东西全是十年前的过气风格，你们不是想帮我转型，你们只是想榨干我最后一点剩馀价值，然后把资源喂给那些只会假唱的新人吧？”
“你——！”中村被戳中痛处，猛地站了起来。
“关于这次的新歌《leon》。”
月城玲奈打断了他，语气强硬，“这是我以个人名义进行的合作，合约里写得清清楚楚，我有音乐创作的绝对自主权。”
“好，很好。”
中村怒极反笑，他重新坐下，整理了一下领带，眼神变得阴狠：
“既然你这么有自主权，那公司就不插手了，但是，月城，你要搞清楚，我是发行方。”
他敲了敲桌子，下达了判决书：
“关于这首《leon》，公司不会提供任何宣发资源，没有电视gg，没有电台打榜，没有线下海报，甚至连你的官方粉丝俱乐部推送都不会发。”
“你这么有自信，很好啊，那就让我看没有了公司的资源，你那首所谓的神曲，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这对于任何一个艺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在这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时代，零宣发等于宣判死刑。
然而，月城玲奈只是站起身，拎起爱马仕的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中村局长，你好象搞错了一件事。”
她走到门口，回头冷冷地说道：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了，还在迷信电视gg的那一套，难怪公司的股价一直在跌。”
“时代变了，大叔们。”
话音落下。
“砰！”
会议室的大门被重重关上，留下脸色铁青的高层们。
……
四天后。
足立区，yoru工作室（北原家）。
“……情况就是这样。”
月城玲奈坐在那张已经快成为她专属座位的折叠椅上，手里捧着西园寺秋野倒的热茶，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虽然我放了狠话，但不得不承认，老头子这招挺狠的。主流媒体渠道全断了，这首歌只能裸奔上线。”
西园寺秋野站在一旁，听到“封杀”两个字，担忧地看向北原诚。
她虽然不懂娱乐圈，但也知道没有宣传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我们这次是零预算宣发？”
北原诚坐在计算机前，听完月城的叙述，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丝毫惊慌的神色。
“差不多吧，怎么？怕了？”月城玲奈挑眉，“要是怕赔钱，这500万制作费我可以私人补给你。”
“不需要。”
北原诚转过椅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铄着算计的光芒：
你现在有多少stagra粉丝？”
“大概850万。”
“这么多足够了。”
北原诚指了指她扔在桌上的手机，语气平淡得象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850万关注者，这比东京任何一家电视台的账号粉丝都要多了，既然官方渠道走不通，那就直接一点。”
“今晚八点，歌上线的同时，你直接在家里——不，就在这里，开个stagra直播。”
“在这里？”月城玲奈环视了一圈这个破旧狭窄的房间，“这背景会不会太……”
“要的就是这个背景。”
北原诚打断了她，分析道：“平时粉丝看惯了你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样子，那是公司包装出来的商品，但今晚，你要给他们看的是真实的月城玲奈。”
“你就坐在这里，不需要化妆，不需要打光。就告诉粉丝：我做了一首我很喜欢的歌，虽然公司不喜欢，甚至不让我宣传，但我还是想唱给你们听。”
北原诚看着她，目光笃定：
“在这个时代，最好的营销不是几千万的gg费，而是诚意，只要你开口唱两句，把链接甩出去，剩下的，你的850万粉丝会教经纪公司做人。”
月城玲奈听完，眨了眨眼。
确实，她在公司待久了，思维有些僵化，总觉得发歌就要走那套繁琐的流程。
却忘了自己手里握着最直接的武器。
“呵……”
她拿起手机，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行，简单粗暴，我喜欢。”
她打开前置摄象头，理了理头发，转头对西园寺秋野说道：“妹妹酱，借你的那个补光灯用一下，既然要直播，那我的形象就得保证一下。”
北原诚看着已经进入状态的月城，笑了笑，转身回到计算机前准备后台数据。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只需要一个按键，就能把声音传遍世界。
……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
距离新歌《leon》上线还有最后五分钟。
足立区的旧公寓里，气氛紧张而忙碌。
为了这临时的直播，西园寺秋野不得不充当起了灯光师，手里举着一个从网上买的廉价补光灯，尽可能地把光线打得柔和一些。
月城玲奈坐在那张折叠椅上，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
她今天没有化平时那种精致的舞台妆，只是简单地涂了个口红，身上穿着北原诚那件略显宽大的灰色连帽衫。
背景是贴了吸音棉的墙壁，角落里还露出了半个猫爬架。
“准备好了吗？”月城玲奈回头看了一眼。
北原诚坐在计算机前，手指悬在发布键上，点了点头：“可以了。”
“那就开始吧。”
月城玲奈深吸一口气，点击了stagra的【开始直播】按钮。
……
与此同时，全日本数百万台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正在直播】
一瞬间，流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入。直播间左上角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一千人，两千人，1万人……10万人……
不到三分钟，在线人数突破了10万。
这就是月城玲奈的号召力。
屏幕里，月城玲奈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笑容有些慵懒：“大家晚上好。”
弹幕瞬间刷屏：
“玲奈酱？！怎么突然开直播了？”
“这是哪里？看起来不象是在家里啊？”
“素颜也好美！那是男装吗？衣服好大！”
月城玲奈扫了一眼弹幕，并没有解释地点，只是稍微把衣领拉高了一点，营造出一种私密的氛围，然后对着镜头说道：
“其实今天开直播，是有个私人的事情想和大家分享。”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低沉，甚至带了一丝委屈：“最近我做了一首新歌，我很喜欢，真的非常喜欢，我觉得这是我出道九年来，唱得最用心的一次。”
“但是呢……”她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公司觉得这首歌不行，他们说风格太丧了，不符合我的人设，所以……拒绝给我任何宣传资源，连一张海报都不让发。”
此话一出，弹幕炸了。
“哈？公司有病吧？”
“我们玲奈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垃圾公司！”
“太过分了！居然雪藏？”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月城玲奈收起委屈的表情，眼神变得坚定而真诚：
“但我不想放弃这首歌，因为它不仅仅是一首歌，更是我和两个非常有才华的朋友，挤在一个只有十平米的小房间里，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
“它不完美，没有昂贵的制作，没有铺天盖地的gg，但它是我的真心。”
“那么接下来，我给大家清唱半首。”
优美的歌声在直播间里回荡。
很快，弹幕们也开始为她的歌声而疯狂，看着闭着眼睛认真唱歌的月城玲奈，粉丝们根本把持不住。
唱了半首之后，她睁开眼睛，微笑着说道。
“现在是晚上八点。”
月城玲奈指了指屏幕下方，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这首歌叫《leon》，已经上线到yoru的youtube频道上了，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的品味，请去听一听，只要一遍就好。”
“链接我放在主页了，拜托大家了。”
说完，她没有在那喋喋不休地求打赏，而是干脆利落地关掉了直播。
全程不到十分钟。
没有任何废话。
……
八点十分。
“来了。”
一直盯着后台数据的北原诚，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计算机屏幕上，代表实时访问量的曲线，原本还在平缓爬坡，在直播结束的那一瞬间，突然呈现出90度垂直起飞的态势！
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被“天后受委屈”吸引来的路人，或者是单纯好奇的粉丝，纷纷点进了那个链接。
然后，他们被击中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该有多好……”
当前奏响起，当月城玲奈那充满了破碎感和撕裂感的声音传出来时，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了。
这哪里是“不行的歌”？
这分明是神作！
评论区瞬间沦陷：
“公司高层是聋子吗？这首歌都不给宣发？”
“我的天，玲奈的声音怎么了？这种哭腔太绝了！”
“只有我注意到编曲是yoru吗？还有那个封面画师……这画风太戳我了！”
“果然还得是玲奈的品味啊！比那些流水线歌曲好听一万倍！”
……
星尘事务所，制作局局长办公室。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中村局长，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计算机屏幕上的orin公信榜实时排名。
no24：《夏日的风》（公司力捧新人的单曲）
“这……这怎么可能？”
中村的手在发抖。
明明切断了所有的电视和电台资源，明明没有买任何推广，为什么这首歌还能在一小时内登顶？
不仅如此，公司的官方推特已经被愤怒的粉丝冲烂了。
成千上万条留言都在骂“公司眼瞎”、“眈误天后前程”。
“局长，公关部电话被打爆了……我们要不要发个声明？”助理在一旁战战兢兢地问道。
“发个屁！”中村狠狠地把文档摔在地上，脸色铁青，“现在发声明就是承认我们眼瞎！装死！给我装死！”
……
足立区，旧公寓。
“呼……”
看到数据稳定在榜首，并且还在持续飙升，月城玲奈毫无形象地瘫在折叠椅上，长出了一口气。
“爽！”
她看着手机上经纪人发来的十几条未读消息，全是求饶和询问的，直接按了关机键。
“哎呀，这次肯定气死他们了，舒服！~”
北原诚看着后台预估的收益数字，转过头，对着两位，笑了笑。
“看来是赢了。”
西园寺秋野虽然刚才举补光灯举得手酸，但此刻看着那满屏的好评，尤其是很多人都在夸“封面画得好”、“很有意境”，她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而且，”北原诚看了一眼月城玲奈，嘴角微扬，“经过这一战，经纪公司短时间内不敢再动你了，他们不仅要供着你，还得求着你续约。”
“那是当然。”
月城玲奈故作妩媚地起身，来到北原诚的身旁，笑着说道：“不过，能有这么好的结果，还得是感谢你呀，北原制作人~”
“你，你又要干什么！？”西园寺秋野连忙起身，挡在了北原诚的面前，一脸警剔地看着月城玲奈。
月城玲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西园寺秋野，耸了耸肩。
“没干什么，就是想逗逗他而已，不过看起来北原君也不吃这一套。”
“好了，那既然成效不错，我就先回家休息了，以后有新歌的话记得一定要联系我啊！”
“知道了。”北原诚随口敷衍了一句。
而月城玲奈在临走之前，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西园寺秋野，她轻笑了一下。
“不过，你俩压根就不是什么兄妹吧？”
“诶？”
“兄妹哪有你护的这么紧的。”
“你说对吧，西园寺大小姐。”
留下这句话后，月城玲奈便笑盈盈地推门离开。
只留下了还在原地发呆的西园寺秋野和有些意外的北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