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退出那间幽暗的密室,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里缭绕的奇异烟气与那苍老的声音。
他站在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中翻涌的暴怒与隐隐的不安并未完全平息,反而被一种灼热的期待所取代。
玄鸟长老既已回应,凤族的支持必不遥远。他只需等待,等待那股足以将西岐碾为齑粉的力量降临。
这份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次日,帝辛于鹿台高处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眉宇间犹自带着一丝属于人皇的、不肯轻易低头的戾气与霸气。
忽然,他身侧不远处的空地上,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一道璀灿夺目的五色虹光毫无征兆地垂落,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磅礴气息,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五行之力。
虹光散去,一道身影显现而出。
来者面容俊美,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眸中天然带着睥睨万物的高傲。
他头戴一顶华美非凡的五色翎羽冠,青、黄、赤、黑、白五色光华在翎羽上隐隐流动,道韵自成。
身着锦绣华衣,霞光内敛,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尊贵与强大气场,便让周围的空间都似乎凝滞了几分。
帝辛霍然转身,目光如电,瞬间锁定来人。待看清那标志性的五色翎羽冠与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他心头猛地一震,脸上的阴沉瞬间被惊愕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所取代。
居然是凤族太子,孔宣亲自降临!
这位可是传说中天地间第一只孔雀,得道极早,神通广大,其先天五行大道与五色神光更是凶名赫赫,连许多洪荒大能都忌惮不已。
他原以为能来几位凤族高手已是万幸,何曾想过竟是这位太子亲至!
帝辛瞬间收敛了因震惊而略微失态的神情,他到底是人皇,纵然荒淫无道,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霸气与威严犹在。
他大步上前,并未行大礼,而是以一种平等中带着敬意的姿态,抱拳沉声道:“帝辛,见过孔宣太子!”
孔宣淡漠的目光落在帝辛身上,如同审视一件物品,在那明显萎靡的人皇气运上扫过,眼神未有丝毫波动。
他声音清越,带着天然的疏离与直接:“何事,需惊动凤族长老?”
帝辛闻言,虎目之中顿时迸发出悲愤与决然之色,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太子容禀!自玄鸟长老辅佐我先祖成汤,奠定这商汤基业以来,我殷商历代君王,无不感念凤族恩德,非到生死存亡关头,绝不敢惊扰!”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痛而激昂:“然如今,西岐姬发、姜尚,逆天而行,勾结左道,屡犯王师!我朝肱骨,托孤重臣闻仲太师,已为社稷捐躯,战死于绝龙岭!”
提及闻仲之死,帝辛双目赤红,拳头紧握,青筋暴起,那股霸烈的怒气再次升腾。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孔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如今西岐气焰滔天,兵锋直指朝歌,意欲倾复我成汤宗庙!帝辛无能,致使江山危殆,然岂能坐视逆贼猖狂?恳请太子出手,以雷霆之威,扫荡西岐,正乾坤于既倒,挽狂澜于将倾!”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更为深沉,带着一丝捆绑与提醒:“此不仅是为稳固我成汤社稷,凤族与我殷商气运相连,渊源深厚。若商汤倾复,于凤族而言,只怕……亦非幸事。请太子看在玄鸟长老与我先祖的情分上,助我殷商,诛灭叛逆,重定山河!”
孔宣静立原地,俊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帝辛这番慷慨陈词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位气运已如风中残烛,却依旧强撑着霸气的末路人皇。
凤族与商汤的因果他自然知晓,只是没想到当初鼎盛的人皇一脉,会衰败至此。
对于帝辛话语中隐含的提醒与捆绑,他心中并无波澜。凤族的考量,远非一个凡间王朝帝王所能揣度。
“知道了。”
孔宣并未多言,只吐出这三个淡漠的字眼。随即,他周身五色神光再次亮起,比来时更为璀灿夺目。
光芒一闪,其身影已化作惊天长虹,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天际,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来得突兀,去得干脆,不留丝毫痕迹。
帝辛望着孔宣消失的方向,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猛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狂喜与狠厉之色!他积压已久的郁气、愤怒、屈辱,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志得意满的狂笑,声震鹿台:
“哈哈哈!好!好一个孔宣太子!姬发小儿,姜尚老匹夫!尔等的死期到了!任你西岐有千般诡计,万般帮手,在太子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朕,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哈哈哈!”
他笑声酣畅淋漓,多日来的阴霾似乎被一扫而空,仿佛已经看到西岐大军在五色神光下灰飞烟灭的场景。
一阵香风袭来,妲己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见纣王如此兴奋,美眸流转,妩媚地靠上前,声音甜腻入骨。
纣王一把揽过妲己柔软的腰肢,意气风发地指着天际,大声道:“爱妃!你来得正好!天不亡我大商!刚有能人,允诺出手对付西岐!西岐?哼,蝼蚁之辈,微不足道!有太子在,他们复灭在即,弹指可破!我大商江山,稳如泰山!哈哈哈!”
妲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惊喜,随即巧笑嫣然,依偎在纣王怀中,软语奉承:“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臣妾早就说过,大王乃天命所归,自有神明庇佑,西岐叛逆,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二人相视大笑,鹿台之上,回荡着帝辛志在必得的狂笑与妲己娇媚的附和声。
朝歌上空,因孔宣的降临与离去,似乎又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虽然那无形的人道气运依旧在缓慢流逝,但至少在帝辛心中,胜负的天平,已然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