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内,气氛凝重。
那“九曲黄河阵”散发出的森然之气与磅礴道韵,如同无形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神。
混元金斗高悬阵眼,垂落道道混沌气流,黄河虚影奔腾咆哮,其内幽邃迷离,仿佛蕴藏着葬送仙神的无尽凶险。
营帐之内,燃灯道人、南极仙翁与一众金仙齐聚,商讨破阵之策。
空气仿佛凝固,唯有沉重的呼吸声与远处隐约传来的大阵煞气。
广成子面色沉凝,率先打破沉默:“三霄修为深不可测,尤其那云宵,已窥得准圣门径,道行恐在我等之上。琼霄、碧霄亦是大罗巅峰,手持异宝,不容小觑。若单打独斗,恐难讨得便宜,反有遭劫之厄。”
南极仙翁抚须沉吟,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于燃灯身上:“广成子师弟所言在理。三霄同气连枝,阵法玄妙,分而击之,非智者所为。燃灯老师,依你之见?”
燃灯道人端坐蒲团,面色虽然平静,但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因定海珠失落而未能尽去的阴郁。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云宵既已布下此绝阵,邀我玉虚门人入内了结因果,避而不战,非但弱了我教名声,亦难解此局。既然分进合击风险甚大,不若……合力破之!”
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位金仙:“集我等众人之力,齐入黄河阵!以雷霆之势,破其阵眼,斩其枢钮!任他九曲连环,八卦暗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亦要土崩瓦解!此举虽显刚猛,却可速战速决,免生枝节,亦可加速这封神进程!”
此言一出,帐内先是一静,随即众人神色各异。
有觉得此法霸道,正合心意者如太乙真人;亦有觉得过于行险,面露忧色者如慈航道人。
但燃灯身为副教主,又兼南极仙翁似也默许,其意已决。
李衍静立角落,将燃灯之言听在耳中,心中不由一动。
此策与原本命轨中,只有十二金仙探阵截然不同。
“看来,二十四颗定海神珠的失落,确实让这位副教主心绪难平,失了往日筹谋的耐心,更倾向于以力破巧了。”
他暗忖,“如此一来,变量大增。燃灯与南极两位准圣若齐入阵,三霄的九曲黄河阵能否如原本那般困住十二金仙,犹未可知。但阵中凶险,却是有增无减。”
燃灯最终拍板:“既无异议,诸位便各自回去,调整气息,蕴养精神。明日清晨,我等便一同入阵,会一会这三霄的黄河恶阵!”
夜幕降临,西岐城中灯火零星,与远方那煞气冲霄的黄河阵形成鲜明对比。
一处僻静的营帐内,禁制光华流转,隔绝内外。
李衍、玉鼎真、黄龙、云中子四人再次聚首。帐内没有灯火,只有几人周身隐隐流转的仙光,映照着他们凝重的面容。
玉鼎真人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明日入阵,凶吉难料。那九曲黄河阵势,我观之,内蕴消仙之能,专损道基,非同小可。”
黄龙真人性格虽直,此刻也知厉害,叹道:“三霄为兄报仇,心含怨愤,此阵必是倾力而为。燃灯老师欲以力破之,虽显气魄,却也……过于刚猛了些。”
云中子把玩着手中一枚玉符,接口道:“阵图之理,在于变化困杀。九曲黄河,按九宫八卦布置,门户连环,进退有序,更兼混元金斗镇压,自成一方绝域。强行破之,恐需付出不小代价。”
李衍目光扫过三位好友,见他们皆面露凝重,知他们虽不惧,却也深知此阵厉害,尤其是玉鼎与黄龙,在原本命轨中可是吃了大亏。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三位师兄所言甚是。九曲黄河阵,重在‘削’与‘困’,而非瞬间绝杀。其内黄河浊煞,能污元神。”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明日入阵,敌强我弱,阵势凶险。我等四人,当互为犄角,相互照应。无论阵内如何变化,空间如何叠嶂,需时刻保持联系,法力互通,神识相联。遇险则共御,见机则同进。如此,方能在这绝阵之中,多添几分周全。”
玉鼎真人闻言,看向李衍,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郑重点头:“李衍师弟思虑周全,正该如此!我等四人,同心协力,共渡此劫!”
黄龙真人也豪气道:“好!就依李衍师弟之言!明日便让我等四人,在这九曲黄河之中,闯上一闯!”
云中子微微一笑,将手中玉符递给李衍:“此乃我闲遐时炼制的‘同心符’,虽非重宝,却可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彼此气息方位,增强神识联系。明日入阵,或可一用。”
李衍接过玉符,感受着其中温和的灵性,点头收下:“云中子师兄有心了。”
计议已定,四人不再多言,各自盘膝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
帐内陷入一片宁静,唯有悠长的呼吸声与体外流转的淡淡仙光。
李衍缓缓闭上双目,神识却悄然延伸,再次“望”向远方那如同洪荒巨兽般匍匐的九曲黄河阵。
煞气滚滚,道韵森严,九宫八卦之局暗藏无限杀机。但他心中,此刻却是一片澄澈。
该做的准备已然做了,该提醒的也已提醒。
自身修为已至大罗巅峰,五行灵珠圆满,日月金轮、净世白莲等诸多手段在身,更有三位可托付生死的道友并肩。
纵使那黄河阵是龙潭虎穴,明日,他也有信心与诸位同门一同闯过,并确保自身与在意之人,全身而退!
夜色渐深,黎明将至。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宁静,笼罩着西岐,也笼罩在每一位即将踏足黄河阵的仙神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