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之上,清风拂过,带来远处海疆特有的咸湿气息与城内隐约的喧嚣。
李衍独坐青石,慢饮清茶,关注着那座守将府邸。
他心中思绪流转,关于这李靖一家,前世传闻颇多。那位陈塘关总兵李靖,据说曾拜师修行,有说是燃灯道人,亦有说是西昆仑度厄真人,其师承目前尚未看出,恐怕要待日后方能揭晓。
而其夫人殷氏,出身殷商皇族,身份尊贵。最奇的是,他家三个儿子,竟皆与阐教一代弟子有缘,金咤、木咤、哪咤,分别拜在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以及太乙真人门下。这一家子,可谓与阐教,与这封神大劫,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真是……缘分匪浅。”李衍轻语,目光悠远。这一家既是封神的重要棋子,也是观察各方势力博弈的绝佳窗口。
就在他心念转动间,忽然,天际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划过,若非李衍大罗金仙后期实力,几乎难以发现。
那流光呈赤红之色,内蕴一股精纯却略显躁动的火系灵韵,其内核,包裹着一个灵性十足、却略显虚幻的孩童身影,带着一股不凡的先天之气,径直投向了陈塘关守将府邸,没入了殷夫人的居所方向。
“来了。”李衍眼中精光一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看得分明,那团火灵气虽然精纯,更带着一丝先天本源,但其本质,绝非先天火灵珠那般凝练、厚重、蕴含完整火行大道本源的至宝。这更象是一种秉承先天火精而生的灵物?
“果然,这哪咤并非先天灵宝火灵珠转世。”李衍心中确定。
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也让他对那真正的先天火灵珠下落更为好奇。既然之前收木灵珠时,曾感应到的火灵珠方位无误,待此间事了,定要去探寻一番,若能集齐五行灵珠,对其大道修行必有难以估量的助益。
投胎异象之后,陈塘关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李靖依旧操练兵马,处理政务,殷夫人深居简出,安心养胎。
然而,一月过去了,两月过去了……一年,两年……时光流转,殷夫人的腹部虽有隆起,却迟迟不见生产之象。
起初,李靖和殷夫人还只是觉得胎儿异于常人,需要更长的孕育时间,虽有些焦急,但更多是期待。李靖甚至暗自欣喜,认为此子定然不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城中的风言风语开始悄然滋生、蔓延。
“听说了吗?总兵夫人怀胎两年多了,还没生下来!”
“可不是嘛!这哪是怀正常胎儿,分明是怀了个妖怪!”
“嘘!小声点!不过……确实太古怪了,寻常妇人十月怀胎就生了,这总兵夫人都两年多了……”
“怕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唉,李总兵为人正直,怎会摊上这事?”
“说不定是上天降下的灾兆呢……”
流言如同无形的瘟疫,在茶馆酒肆、街头巷尾传播。开始还只是窃窃私语,后来渐渐变得大胆,甚至有人当着李靖麾下兵士的面,也敢露出异样的眼神,低声议论几句。
守将府内的气氛也日渐压抑。仆从们虽然不敢明说,但眼神交汇间的惊疑与恐惧却难以掩饰。
殷夫人承受的压力最大,她能清淅地感受到腹中胎儿的生命力日益旺盛,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做不得假,但外界的指责与非议,以及这远超常理的孕育时间,都让她心力交瘁,时常暗自垂泪。
李靖更是焦头烂额,一方面要安抚妻子,一方面要应对越来越难以压制的流言,还要维持军务城防。
他数次请来城中有名的医师、稳婆查看,皆言夫人脉象平稳,胎儿健康,只是这孕期……实属罕见,无人能解。他也曾焚香祷告,祈求上苍让孩子早日降生,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李衍依旧坐在那方青石上,将城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流言如何滋生、发酵,看着李靖夫妇从期盼到焦虑,再到如今的沉重与无奈。他如同一个局外人,冷静地观察着这命运齿轮开始转动前的序曲。
“这怀胎三年零六月……灵珠子降世,果然非同凡响。”李衍根据记忆,推算出大致时间。他能感觉到,殷夫人腹中那团先天火精之气越来越凝实,灵性也越来越强,仿佛在积蓄着力量,等待那一鸣惊人的时刻。
“太乙师兄倒是好运气,得了这般跟脚的弟子。”李衍心中评价。他也能隐隐感觉到,在陈塘关附近,似乎还有一道若有若无的仙灵之气隐匿,气息与玉清仙法同源,想必便是那等待时机的太乙真人了。李衍并未与之接触,对方似乎也未曾发现收敛了气息的他。
“如此精纯的先天火精本源,更有圣人门下关注……这女娲娘娘座下灵珠子,又意味着什么?女娲为啥要派他转世重修。”李衍心中思忖,对那即将诞生的孩童,多了几分探究的兴趣。
他并不打算过多干预,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降生,等待着那场注定要震动东海的大戏开场。而他,将先作为这历史的见证者,或许,也能在这波澜中,为自己捞取一丝超脱于劫难之外的机缘与感悟。
茶香袅袅中,他的身影与这山石仿佛融为了一体,成为了这即将到来的风暴边缘,最平静的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