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了。
省委大院里的血腥味还没晒干。
马福成被纪委带走。
整个东海省的官场都被这事震麻了，人人神经紧绷。
省委改革办。
常务副主任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后，秦川坐着。
桌上没文件。
只有一杯刚泡的龙井，冒着热气。
他对外面的一切都没兴趣，只是平静的看着窗外。
门响了。
很轻，像在试探。
“进。”
柳眉推门进来。
她穿了套深灰色的职业套裙，剪裁贴身。
白色真丝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顶上那一颗。
禁欲。
但身体的曲线却藏不住，反而被勾勒得更厉害。
裙摆到膝盖。
她走动时，肉色丝袜包裹的小腿晃动。
臀部的线条被绷得又圆又翘。
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脸颊是红的，走得急了。
额头有细汗。
呼吸也有点乱。
“秦。。。秦副秘书长，您要的卷宗。”
柳眉把怀里半米高的文件堆在秦川桌上。
很重。
她的胸口因为喘气，上下起伏。
说话的时候，她没敢看秦川的眼睛。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不知所措。
敬畏。
还有仰慕。
“三年前滨海高速项目的所有资料，立项，招标，工程审计，一份都不少。”
秦川的视线从她衬衫最上面那颗紧绷的扣子上划过。
然后落在桌上那堆小山似的文件上。
他笑了。
“辛苦了。”
他站起来，绕过桌子。
随手拿起最顶上的一份文件翻开。
一股纸张的霉味和油墨香冲进鼻子。
柳眉站在旁边。
不敢走，也不敢坐。
两只手紧张的攥成了拳头。
她看着男人专注的侧脸，心跳失控。
这个男人。
只用一晚上，就干掉了一个副厅长。
现在，他盯上了另一个更恐怖的家伙。
这种手段让她害怕。
也让她着迷。
“你也坐，陪我看看。”
声音不大，但就是命令。
“是。”
柳眉赶紧在对面坐下。
身体绷的笔首，只坐了椅子的一角。
办公室里只剩下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秦川看的飞快。
他的眼睛从那些枯燥的数字和报告里，飞快的找出有用的东西。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半米高的文件山，矮下去了。
秦川放下最后一份审计报告时，太阳己经到了头顶。
“呵呵，有意思。”
秦川靠在椅背上。
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着。
哒。
哒。
哒。
“王建国这条老狐狸，尾巴扫的真干净。”
柳眉大气不敢出。
她小心的问。
“秦副秘书长，是。。。没找到问题吗？”
“问题当然有，而且很大。”
秦川拿起一份资金流转报告，指着上面一行字。
“你看这，项目总投资三百二十亿，有笔九位数的工程监理费，流进了一家叫宏发建设咨询的公司。项目一完，这家公司不到三个月就注销了。”
柳眉凑过去看。
男人身上传来的烟草味钻进她鼻子，脸颊发烫。
“皮包公司？”
“对，标准的白手套。”
秦川点了下头。
“所有钱的流水，到这家公司就断了。工商注册信息，法人叫张德胜，身份证地址是外省山里的，现在人肯定找不到了。”
柳眉的心一沉。
“那线索不就全断了？”
“明面上的线索，是断了。”
秦川脸上没有一点气馁，反而很兴奋。
是猎人发现猎物的那种兴奋。
“但每笔烂账背后，都有一个不干净的人。王建国不会蠢到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处理这么大一笔脏钱。”
他掏出手机。
首接拨了王雅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
那头是王雅的声音，又懒又媚。
背景里有水声。
她在泡澡。
“哟，我的秦大官人，大白天就想起姐姐了？怎么，昨晚没把你喂饱？”
这话说得太露骨。
旁边的柳眉脸红的能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川跟没听见一样。
他脸上挂着笑，手指在桌上那家皮包公司的名字上点了点。
“王姐，有笔生意，想请你帮忙。”
“切，没劲。”
王雅在那头哼了一声。
“说吧，又想让姐姐帮你查谁的底裤？我可跟你说，我出场费很贵的。”
“一家叫宏发建设咨询的公司，法人代表，张德胜。”
秦川说的很干脆。
“我要他所有资料，特别是社会关系。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人。”
“就这？”
王雅的声音有点失望。
“还以为是什么大活儿呢。行了，知道了。半天内给你消息。”
“姐姐的效率，我当然信得过。”
秦川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
“不过，奖励嘛，少不了。晚上我亲自过去，让你好好检查，看我这几天的‘工作成果’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
王雅在那头笑起来，那笑声妩媚撩人。
“那我可就洗干净，等着我们的小男人来‘检查’了哦。”
电话挂了。
秦川抬头。
正好对上柳眉的眼睛。
那眼神里，又羞又怕又好奇。
他笑了。
没解释。
只是把那份文件推过去。
“你也看看，熟悉下。接下来，有得忙了。”
柳眉像是得了救，赶紧低下头。
她假装看文件，可上面的字一个也进不了脑子。
满脑子都是刚才那通电话。
露骨。
肮脏。
她眼里的秦川，是权谋，是争斗。
可电话里的秦川。。。
是金钱，是欲望，是女人。
他竟然是另一个王国的王。
等待的时间不难熬。
秦川处理了些改革办的日常文件。
又给远在江州的高天明打了个电话，敲定改革试点的几个细节。
快下班时，王雅的电话来了。
她的声音没了白天的懒散，多了点兴奋。
“小男人，你这回，可是钓到条大家伙的亲戚了。”
秦川精神一振。
“说。”
“那个叫张德胜的法人，果然是假的，身份信息是伪造的。但我换了个路子，反向去查当年注册公司的银行账户流水，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王雅故意卖关子。
“别吊胃口。”
“哼，没情趣的家伙。”
王雅哼了声。
“那家公司的验资款，是从澳门一个赌场户头转出来的。那个户头的真正主人，叫李继明。”
“李继明？”
秦川念着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名字你可能不熟，但他姐，你肯定知道。”
王雅的声音里全是幸灾乐祸。
“他姐叫李淑芬。是咱们交通厅王建国，王大厅长的老婆！”
王建国的小舅子。
秦川的眼睛眯了起来。
“李继明，什么货色？”
“纯粹的纨绔，烂泥扶不上墙。”
王雅的语气很不屑。
“仗着他姐夫的势，这些年到处惹事。唯一的爱好就是赌。天天混在澳门赌场，十赌九输，欠了一屁股债。王建国两口子没少帮他擦屁股，可这家伙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
秦川笑了。
那笑，冰冷。
他本来以为王建国是只老狐狸，没破绽。
没想到，最大的命门，居然是这么个又贪又蠢的亲戚。
天助我也。
“王姐，干的漂亮。”
他真心夸了句。
“那是，不看姐姐是谁。”
王雅很得意。
“怎么样，是不是该给点实质性的奖励了？”
“晚上，随你。”
秦川挂了电话。
脸上的笑没了。
只剩一片森寒。
账本查不下去，就从人身上查。
一个烂赌鬼，是最好的突破口。
他没犹豫，拨了另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电话那头。
是豹哥粗豪的声音。
“秦先生！您可算想起我豹子了！”
“豹哥，最近在江州，日子还舒坦？”
秦川淡淡的问。
“托您的福，舒坦，太舒坦了！”
豹哥的声音里全是敬畏。
“现在江州地面上，谁不知道我豹子是跟您混的，都巴结着呢！”
“舒坦再好。”
秦川的语气没一点波澜。
“现在，有个活，要你去办。”
“您吩咐！”
豹哥的呼吸都粗了。
能给秦先生这样的人办事，才是他的价值。
“派你最精锐，脑子最灵光的兄弟，马上去澳门。”
秦川的声音很低，很狠。
“找一个叫李继明的人。”
“交通厅长王建国的小舅子，一个烂赌鬼。”
“我要你们，给他做个局。”
“先让他赢。”
“赢到疯。”
“赢到他以为自己是赌神。”
“然后。。。”
秦川顿了顿，吐出最后几个字。
“让他把命，都输在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