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游戏巨头，终于感受到了切实的威胁。
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反击战”与“人才保卫战”，被迅速发动起来。
马腾云和丁三石，这两个商场上的老对手。
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首先，是切断传播。
他们联手向各大合作的游戏媒体、直播平台和社区论坛施压。
那些昨天还把方羽的信挂在头版头条的媒体，今天就悄无声息地将文章撤下。
那些昨天还在热烈讨论这封信的论坛，相关的帖子开始被大量删除、限流。
一时间，网络上关于《致华夏游戏人的一封信》的热度。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了下去。
紧接着，是舆论的污名化。
大量的水军和营销号，开始在各个平台带节奏。
【醒醒吧，游戏人！这不过是资本家画的又一张大饼！】
【方羽一个外行，懂个屁的游戏！他说的话，你们也信？到时候项目黄了，你们哭都没地方哭！】
【还不是为了骗你们这些廉价劳动力去给他卖命？等游戏做出来了，赚钱的是他方羽，你们能得到什么？】
【呵呵，理想？理想能当饭吃吗？年终奖才是实实在在的！】
这些言论，精准地击中了大多数从业者内心最脆弱、最现实的部分。
是啊，方羽的饼画得再香，那也是未来的。
而企鹅和猪场给的钱，却是眼前的。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放弃现在稳定且高薪的工作，值得吗？
这盆冷水，浇灭了不少人头脑一热的冲动。
然后，便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糖衣炮弹。
企鹅游戏，a工作室。
项目总监，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亲自把一杯咖啡端到了冯骥的工位上。
“小冯啊，最近辛苦了。”总监笑得一脸和善。
“听说你最近有点想法？”
冯骥沉默不语。
总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也要看清现实。”
“那个方羽，就是个搞娱乐的，他懂什么叫游戏开发？”
“他今天说得天花乱坠，明天项目资金一断，你们这些人怎么办？”
“咱们这不一样，公司家大业大，项目稳定。”
“你看，你现在负责的这个‘天天爱修仙’，马上就要上线了，公司非常看好。”
总监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马总亲自发话了，等项目上线，流水稳定后，就立刻提拔你做咱们工作室的技术负责人。”
“到时候，你的年薪和分红，至少再翻一倍！”
“好好干，别被外面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影响了前途。”
说完，总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冯骥看着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他计算机屏幕上那个“首充6元”的按钮，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猪场游戏，美术部。
陈墨的美术主管，也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阿墨，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主管一脸关切。
“我看了网上那封信，写得是挺煽情的。”
“但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做事，对吧？”
主管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新的项目企划书。
“公司最新立项的一个s级项目，《山海经：异兽录》，纯国风的。”
“公司打算让你来当这个项目的美术总监，全权负责美术风格的定调。”
“这可是你一直想做的方向啊。”
“只要你点头，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主管把企划书推到陈墨面前，象一个展示着诱人奶酪的猎人。
“怎么样？考虑一下？”
……
在两大巨头不计成本的强力压制和安抚下。
那股由一封信点燃的燎原大火，表面上，似乎真的被控制住了。
网络上的讨论声小了下去。
公司内部，大家又开始埋头于眼前的kpi。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然而，所有人都忽略了。
火焰，一旦被点燃，就不会那么轻易熄灭。
它只是从地面，转入了地下。
一个由各大游戏公司内核技术人员组成的，名为“代码农场防猝死交流群”的匿名聊天群里。
此刻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这个群里，汇聚了华夏游戏行业真正的技术精英。
“兄弟们，怎么说？方羽这封信，我他妈是看湿了。谈话，许诺给我加薪30，我有点动摇了……”
“我也是，我们老大直接把一个新项目的美术总监位置拍我脸上了。说实话，挺香的。”
“方羽那边，毕竟是外行。万一他就是三分钟热度，项目搞一半不搞了，我们这群人跳槽过去，不就成了傻逼了？”
“是啊，现在的工作虽然是坨屎，但好歹稳定啊。房贷车贷压着，不敢赌啊。”
“可是……真他妈不甘心啊！难道这辈子，就真的只能做这些换皮垃圾了吗？”
群里，充满了激烈的争论、尤豫和挣扎。
每个人都心动，但每个人又都顾虑重重。
他们象一群站在悬崖边的人，对岸是梦想的绚烂风光，脚下是现实的万丈深渊。
谁，也不敢第一个跳过去。
……
神话娱乐总部。
马浩雄看着神话互娱招聘邮箱的后台数据，眉头紧锁。
“方总，情况不太对劲。”
他把平板递给方羽。
“这几天，我们的招聘邮箱确实收到了上万封简历。”
“但是……”
他指着数据分析图。
“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或者从业一两年的新人。”
“我们真正想要的，那些在企鹅、猪场担任内核职位的技术大神，一个都没有。”
“很明显，企鹅和猪场已经反应过来了，正在用高薪和高职，全力封锁我们。”
马浩雄的语气里，充满了焦虑。
“这帮人，太现实了。”
“光靠一封信，恐怕打动不了他们。”
“我们是不是也该公布一下具体的薪资待遇和期权计划？”
方羽看着窗外，眼神平静得象一潭深水。
他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小马，别急。”
他转过身，微笑着看着马浩雄。
“火，已经点燃了。”
“一堆干柴，你只需要点燃一根，其他的，自然会跟着烧起来。”
“他们现在不是不动心，只是在等。”
“等那第一根，被点燃的干柴。”
“等一个榜样，一个能推他们一把的人。”
方羽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猎头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马浩雄立刻回答。
“都联系好了。”
“几位之前从企鹅、猪场离职，现在自己做技术猎头的金牌顾问，都表示愿意跟我们合作。”
“他们手上，掌握着那两家公司最内核的人才名单和联系方式。”
“很好。”
方羽点了点头。
“让他们开始干活吧。”
“告诉他们，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找到那个，最想走，也最有资格第一个走的人。”
“然后，把我的电话，直接给他。”
“我要亲自，点燃这第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