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南市。
企鹅集团总部大厦顶层，一间足以俯瞰半座城市夜景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这里是企鹅游戏事业群的权力内核。
副总裁马腾云，一个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但眼神锐利的男人，正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巨大的投影屏幕。
屏幕上，正是方羽在庆功宴上宣布进军3a游戏的演讲片段。
“我不服！”
当方羽那三个字掷地有声地响起时。
马腾云的嘴角，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混杂着不屑与一丝烦躁的表情。
在座的，都是企鹅游戏旗下各大王牌工作室的负责人，是华夏游戏圈里真正手握重兵的大佬。
此刻，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没人敢先开口。
“都说说吧，怎么看？”
马腾云终于开口了，他摘下眼镜，用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目光却没有看任何人。
沉默了十几秒，一个负责市场战略的高管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马总，我觉得……这可能只是神话娱乐的一次营销炒作。”
“方羽这个人，最擅长制造话题。”
“他刚靠《魔童》大获成功，现在趁热打铁，宣布一个听起来很宏大的计划，可以最大限度地收割市场的关注度和品牌价值。”
“至于他是不是真要做3a，我个人持怀疑态度。”
这个说法，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是啊，马总，做3a可不是拍电影。”
“电影可以靠一个好剧本，一个好导演，几个月就能出成果。”
“3a游戏，那是动辄三五年的开发周期，是几百人团队的系统工程。”
“没错，尤其是引擎和图形技术这块，根本不是靠钱就能短期砸出来的。”
“他神话娱乐有几个懂引擎的？他去哪招人？”
“我估计他就是想先放个风声，看看市场反应。”
“等风头过去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大佬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给方羽的行为定了性：
一个不懂游戏的外行，在用娱乐圈的逻辑，进行一次鲁莽而可笑的跨界表演。
马腾云听着众人的议论，重新戴上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里，那丝烦躁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3a游戏？
一个被无数国内公司尝试过，又被碰得头破血流的无底洞。
他企鹅家大业大，都不敢轻易重注投入，你方羽一个搞娱乐的，凭什么？
“一个搞娱乐的，也想来做游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马腾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轻篾。
“他根本不懂3a开发的复杂性和长周期，更不懂维护一个几百人开发团队的成本和难度。”
“由他去吧。”
“让他去烧钱，等他把那几十个亿烧光了，就知道这个行业的水，到底有多深了。”
“到时候，他要是真培养出几个人才，我们再高价挖过来就是了。”
一句话，引得满堂哄笑。
会议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大佬们仿佛已经看到。
几年后，方羽的《黑神话》项目一地鸡毛，神话互娱灰溜溜解散。
他们再出来发几篇通稿，感慨一下“游戏行业需要敬畏心”。
顺便把那些被方羽“祸害”过的人才收入囊中。
完美的剧本。
“行了，散会。”
马腾云站起身。
“都回去告诉下面的人，别被外界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影响。”
“这个季度的kpi，谁要是完不成，自己知道后果。”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杭城。
猪场游戏创始人丁三石，正坐在自己那间古色古香的茶室里，悠闲地摆弄着他的茶具。
对面坐着的，是他最信任的心腹，猪场游戏的一位内核高管。
“老丁，企鹅那边刚开完会，马腾云的态度，是完全没把方羽放在眼里。”心腹汇报道。
丁三石笑了笑，将一杯泡好的普洱推到对方面前。
“呵呵，马腾云这个人，好面子。”
“心里就算再警剔，嘴上也得说得云淡风轻。”
“那你呢？你怎么看？”心腹好奇地问。
丁三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和善笑容。
“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嘛。”
“不过啊，这步子要是迈得太大了，就容易扯着蛋。”
“3a游戏，我们自己也搞过，知道里面的坑有多少。”
“他方羽，一个外行，带着一群做电影、做动画的人就想冲进来……勇气可嘉，但结果嘛，我看悬。”
心腹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他现在连个团队都没有，就敢喊出‘预算上不封顶’，这不就是典型的外行资本的玩法吗？最后肯定是一地鸡毛。”
“所以啊，不着急。”
丁三石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
“我们就静观其变，让他去前面探探路，踩踩雷。”
“要是他真能趟出一条路来，我们再跟进也不迟。”
“要是他摔死了，那也算是为行业做贡献了嘛。”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论是企鹅的马腾云，还是猪场的丁三石，这两位掌控着华夏游戏半壁江山的巨头。
在面对“方羽”这个入侵者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种策略——
观望，以及无视。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必将失败的豪赌。
一个外行人的鲁莽之举，根本不值得他们投入任何精力去应对。
……
燕京。
马浩雄正拿着平板计算机，一脸忧色地向方羽汇报着情况。
“方总，现在网上的舆论，两极分化得非常厉害。”
“您的粉丝和大部分路人网友都特别支持，觉得您是在为国产游戏开疆拓土。”
马浩雄划动着屏幕，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但是……游戏圈这边的反应，几乎是一边倒的唱衰。”
“很多业内人士和内核玩家都发文分析，说您太想当然了，认为3a游戏的技术壁垒和人才壁垒，不是光靠钱就能解决的。”
“尤其是企鹅和猪场那边，我托人打听了一下……”
马浩雄的语气有些凝重。
“他们的高层，在内部会议上，都公开表示了对您的轻视，认为您这次的举动，是在‘自寻死路’，根本没把我们当成对手。”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等我们项目失败，再来挖我们墙角的准备。”
汇报完，马浩雄看着方羽，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这一次，和《魔童》那时还不一样。
做动画，方羽好歹还挖来了杨饺导演这个内行。
可做3a游戏，神话娱乐真的是一张白纸。
而对手，却是企鹅和猪场这两座几乎不可撼动的大山。
老板这次，真的能行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方羽听完他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既没有因为粉丝的支持而高兴，也没有因为巨头的轻视而愤怒。
他沉默了许久，才淡淡一笑。
“小马。”
“他们说得对。”
“恩？”马浩雄愣住了。
方羽的眼神里，闪铄着一种马浩雄看不懂的光芒。
“做3a游戏，光有钱，确实不行。”
方羽的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弧度。
“还得有人。”
“而他们现在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那些人，还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