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兄。”
“除了翟让、李密之外，可还有入眼之人？”
寇仲端坐上首，示意李靖接着往下聊。
“九州之中，义军除江淮军、瓦岗军，还有长乐军、知世军。”
李靖继续道：“清河人窦建德乃河北绿林霸主，挂名当过里长。”
“大业七年，大隋攻高句丽，窦建德在军中任二百人长。”
“后助孙安祖起义，全家被诛，遂率部反隋，投高士达。
“去岁，任高士达帐下军司马，掌兵权，用计大破涿郡隋兵。”
“高士达战死后，窦建德自称将军，拥兵十馀万此，据高鸡泊为基地，势力直贯黄河，不容轻视。”
“年初称长乐王，年号丁丑，定都乐寿（今河北献县），置官属。”
“其人自奉甚俭，每获资财多分与将士，于境内劝课农桑，使民生日安。”
“这倒是个好的。”
徐子陵赞扬起窦建德的所作所为。
“扑哧！”
在场众人不由得轻笑了声，天下义军怎能以好坏一概论之，无非是强与弱。
“王薄是长白派第一高手，江湖人称‘鞭王’，自号：知世郎。”
“所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深入民心，极受山东民众支持。”
提及此，李靖忍不住看了寇仲一眼。
“围棋中有一种说法，叫做：金角银边草肚皮。”
寇仲放下酒杯，悠然道：“天下大事无出四边四角。”
‘啥意思？’
徐子陵、傅君婥、卫贞贞、素素都听得一头雾水。
“好一个‘金角银边草肚皮’！”
李靖眼前一亮，大声赞叹道：“寇兄弟此言精辟。”
“四角如磐石，四边似动脉，共同书写着千年不变的争霸法则。”
“其中，四角为关中、河北、江东、巴蜀。”
“关中八百里秦川沃土孕育了周、秦、西汉、隋四个大一统王朝。”
“河北平原淬炼乱世枭雄，汉光武帝刘秀、袁绍、曹操、高欢、拓跋焘之流。”
“巴蜀天险困住诸葛北伐，割据势力频出。”
“江东自衣冠南渡以来，东晋、刘宋、南齐、南梁、南陈皆偏安一隅。”
“隋以前关中称霸，刘宋后江东崛起，河北夹缝求生，蜀地始终守成。
当着众人的面，寇仲如数家珍般般盘点天下格局，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大善。”
李靖听得津津有味，出声赞同。
“四边即三晋、齐鲁、荆襄、汉中。”
“三晋表里山河，北扼草原，南压中原腹地，依托太行之险，为天下脊梁。”
“齐鲁平原要地，左牵江淮水网、右控渤海门户。”
“汉中践道纵横，上可攻关中，下可图巴蜀，东出荆襄九郡，西连陇右。”
“荆襄地处长江中游，以襄阳、江陵等为枢钮，连接南北、沟通东西的咽喉要地。”
“历史上得四角为王者，不可胜数；控四边而称胜者不计其数。”
“中原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被视为‘草肚皮’。”
寇仲及时止住了话茬。
“我懂了。”
徐子陵惊喜出声：“仲少的意思是江淮军图谋江东，瓦岗军占据中原，长乐军盘踞河北，知世军独立齐鲁，这四支义军凭借地利才得以成为天下义军中的佼佼者。”
‘孺子可教也！’
寇仲对徐子陵的反应如此迅速而感到欣慰。
李靖目光接连在双龙身上掠过，寇仲目光长远，处事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他的野心，徐子陵一腔热血，心思机敏，举一反三，两个少年的组合着实令人惊叹！
“李阀从太原起家，占据关中、河东，赢面最大。”
“不过，岭南宋阀、江都宇文阀、洛阳独孤阀还未发力，鹿死谁手未可知。”
“药师兄离开了江淮军，暂时没有定下去处，不若与我们一道走走看看。”
“一路上，我和陵少亦可向药师兄求教战阵之法。”
寇仲忽地提出了邀请。
“李大哥。”
“你跟我们一起上路吧。”
徐子陵眼巴巴的看着李靖。
“寇兄弟过誉了。”
李靖和煦道：“我的武功修为不算出众，只有刀法还算拿得出手，来来去去十多式，最利于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用它来争雄江湖，或许不足，但弛骋于沙场之上，威力无穷，无惧对方人多势众。”
“至于李某的箭法，乃是结合胡人骑射之术所学，故颇具自信。”
“二位若是不嫌弃，自可一并教给你们。”
“不嫌弃，不嫌弃。”
徐子陵哪里还会嫌弃，他的射术本来就是野路子，再加之他学的武道并非内力体系，更适合沙场厮杀，有李靖调教，他高兴都来不及。
“如此，这一路就有劳药师兄了。”
说着，寇仲举起酒杯，遥相敬向李靖。
“干杯！”
李靖爽快应声，一饮而尽。
亥时六刻，已是深夜，李靖、素素在院中各自寻了一间厢房住下，厅堂只剩下寇仲四人。
“仲少。”
“你打算拉李大哥入伙？”
徐子陵看出了寇仲的心思。
“天下间的世家以四大门阀最为显贵，其下便是大族，五姓七望是其中佼佼者。”
“五姓分别为李、崔、卢、郑、王，七望则是它们延伸出来的7个郡望，分别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
“除了五姓七望之外，还有关陇八大家、关西六大族。”
“关陇八大家分别是陇西李氏、琅琊王氏、兰陵萧氏、陈郡谢氏、弘农杨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
“关西六大族分别是京兆韦氏、京兆杜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河东薛氏、弘农杨氏。”
“这里面都提到了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弘农杨氏。”
‘不明白！’
徐子陵不知道寇仲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表情有些懵。
“关中李阀就是出自陇西李氏，李密出自赵郡李氏，杨坚及大隋皇室多次宣称出自弘农杨氏。”
“李靖出身陇西李氏丹杨房，祖父李崇义曾任殷州刺史，父李诠官至赵郡太守。”
“韩擒虎多次夸赞他：‘可与之讨论孙吴之术的人’。”
“其人先任长安县功曹，后历任殿内直长、驾部员外郎，才干闻名于隋朝公卿之中，吏部尚书牛弘称赞他有‘王佐之才’，隋室重臣杨素也抚着坐床对他说：‘你终当坐到这个位置！’。”
寇仲意味深长的说道。
‘嚯！’
徐子陵大惊，他还真没想到李靖这么厉害，家世背景、才华无一短板。
“此人之材兼通军政，足可坐镇一方。”
寇仲再度开口，提了一句。
“你想要招揽他，经营势力？”
徐子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恩。”
微微颌首，寇仲淡淡道：“我们可以游历江湖，见识不一样的风采，但决不能盲目的闲逛。”
“陵少，什么时候都别忘了自己的目标，我要的是这个天下。”
“呼！”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