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伊芙琳沉默了两秒钟。
“地点。”她的声音响起。
“我的农场。”宁书报出位置。
“不过，先派点人来处理一下场面。我这里有点乱，我弄不过来。”
“有点乱是具体指什么？你让我派人帮你过去整理家务？”
“一些银牙帮的人。都不会动了，有两个可能还能喘气，不过也动不了。”宁书语气平静，象在说自己收拾了几袋垃圾。
伊芙琳那边又沉默了几秒。
这次宁书似乎能听到极轻微的呼吸变化，但很快恢复如常。
“人数情况。”她开口道。
“银牙帮派来农场七个人。”
“几把手枪一把霰弹枪，一些冷兵器。都在现场。你派人来我这后山森林。”宁书回答。
“你还好吗？等着。”伊芙琳说完，挂了电话。
宁书放下手机，看向身边的两头熊。熊大壮呼着气，熊掌上还沾着血迹。
熊翠花安静些，但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正低头舔着前掌上一点擦伤。
“谢谢你们两个。”宁书用意念传递过去。
“先回林子深处，离这里远点。天亮前别出来，听到任何动静都别靠近。”
熊大壮回应了一声，用大脑袋蹭了蹭宁书的肩膀，然后转身带着熊翠花，很快消失在密林阴影中。
宁书在原地等待了一个小时左右，听到了远处隐约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这些人肯定是油门踩死从哥伦市那边来的，不然不会那么快。
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箱庭车驶入农场范围。
车子停在树林边缘。车门滑开下来七八个人。都穿着深色的连体工装，戴着口罩和手套，动作干练利落。
没人说话，只有领头的一个拿着设备，屏幕上显示着这个局域的地图和一个闪铄的红点，显然是伊芙琳提供的定位。
领头的人做了几个手势，队伍立刻分成三组。进入树林的那组人打着手电，他们很快找到了第一处现场。那个被熊翠花咬断手腕还在低声呻吟的家伙。
其中一个队员迅速上前，检查伤势，然后给他注射了一针什么。
呻吟声很快停止，人彻底没有声息。另外两人拿出黑色裹尸袋一样的袋子，开始把人往里装。
他们继续前进，第二处是两个被熊掌拍飞的人。
一个胸口凹陷早已没了呼吸。另一个脖子呈诡异角度扭曲，眼睛还睁大瞳孔涣散。
还有个全身勒伤，已经停止呼吸的尸体。
同样的处理，注射装袋。
整个过程中，这几个清理人员除了必要的工作指令几乎没有交谈。
这些人动作专业迅速，对眼前的血腥场面视若无睹，好似在处理一些无生命的物品。
领头的人则拿着相机，不断拍照。当他看到那些尸体和伤员身上的伤痕。
尤其是那些巨大到几乎将胸腔拍碎的钝击伤，以及那个被生生咬断，骨头都露出来的手腕伤口，他口罩下的眉头也皱紧了。
这不是刀伤不是枪伤。更象是被什么大型野兽袭击的痕迹。
而且现场遗留的弹壳很少，说明枪战并不激烈。
更多的是单方面暴力至极的碾压。
他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射地面。落叶上有巨大的爪印，还有拖拽痕迹。
旁边的树干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树皮被刮掉了一大片。
领头的人站起身，拿出加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没废话：“小姐，情况有点特殊。”
“说。”伊芙琳的声音传来。
“确认七人。农场门口一人，内脏破裂大出血濒死。林中六人，四人当场死亡。死因疑似遭受巨力钝击，胸骨粉碎性骨折。一人手腕被撕咬断裂重伤。一人机械性窒息，还有一个腿部枪伤。”
“收缴手枪四支，霰弹枪一支，砍刀三把。对方开枪次数有限，现场弹壳很少。”领头人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但是小姐，死伤者身上的痕迹……不太对劲。不象是人类造成的。更象是被大型猛兽袭击。现场发现大型动物爪印和毛发，初步判断，可能是黑熊。不止一头。”
电话那头没说话。
过了几秒伊芙琳问：“他怎么说？”
“我们抵达时目标人物给我们指明了位置就离开了。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没有主动跟他交流。”
“处理好现场，把所有痕迹清理干净。尸体带回老地方。”伊芙琳的声音依旧平稳。“完成后撤离，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明白。”
挂了电话，伊芙琳穿上衣服坐在她那间奢卧室的椅子上，面前的平板屏幕上，正显示着刚刚从现场传回的几张加密照片。
巨大的爪印，树干上的抓痕，还有一具尸体胸口那恐怖的凹陷。
她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好奇。
宁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银牙帮派去的不是普通小混混，是带着枪有准备的打手。
七个打手，在夜晚的森林里，结果却是近乎团灭。
而现场痕迹显示，造成这种杀伤的，主要不是枪械，而是某种更原始更暴力的力量。
伊芙琳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原本以为宁书只是一个掌握了某种特殊农业技术，有点运气和胆量的年轻人。现在看来，她可能大大低估了对方。
“有意思……”
他电话里说自己其实是专业杀手，显然是玩笑。但玩笑背后…
不过这没关系。她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和价值。
宁书展现出的能力都证明了他的价值远超预期。
明天上午十点。
她会亲自去重新会会这个神秘的农场。
农场这边，宁书已经回到了办公楼前。
土路上那个被他撞飞的帮派成员已经带走了，连血迹都被仔细处理过，只留下一些被车轮压乱的痕迹。
这些人效率高得惊人。
宁书摸了摸下巴，考虑自己以后要不要弄类似的手下帮自己干这种脏活。
宁书没有多看。
他走到缇娜和艾丽莎住的小屋前，轻轻吹了声口哨。
黑影里，金刚和小咪小跑着过来。金刚嘴里还叼着那个用布条裹着的包裹，就是左轮和纸条都不在了。
“做得好。”宁书接过包裹，摸了摸它们的头。
他能感觉到，小屋的门窗都从里面锁死了，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缇娜应该醒了，而且很警剔。
他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
里面立刻传来缇娜紧张的声音：“谁？”
“我，宁书。”
门内安静了一下，然后是门锁转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缇娜的脸出现在后面，脸色苍白，手里举着左轮。看到确实是宁书，她明显松了口气，但枪还没放下。
“外面…怎么样了？我听到有车的声音。”缇娜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颤斗。
“艾丽莎还在睡，我给她吃了点助眠的药，我怕她太害怕…”
“……？”
“没事了。”宁书说道，声音放轻。“都处理好了。先进去说。”
缇娜让开身，宁书进屋反手关上门。小屋不大，但收拾得干净。艾丽莎在里间卧室睡着。
金刚和小咪也跟着溜了进来，安静地趴在门口。
缇娜这才放下枪，但手还在抖。她看到宁书肩膀上衣服有撕裂的痕迹，还有一点点已经干涸的污渍，瞳孔一缩。
“你受伤了？”
“擦伤，没事。”宁书道。
缇娜点点头拿起那张纸条，手指摩挲着上面潦草的字迹：“我听到外面不对劲，刚想出去看看，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从猫眼看到是金刚和小咪，叼着这个。我看了纸条，就没敢出去。后来听到车声我……”她的声音又哽咽了。
宁书走过去，尤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就是一些来找麻烦的人，我引开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缇娜不是傻子。她听到的动静可不止一点。
她抬起头看着宁书。这个比她还要小几岁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甚至有点冰冷。但正是这种平静让她在恐惧中，找到了一丝奇怪的平衡与安心。
“是银牙帮？还是公司的人？”她问。
“都有吧。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宁书没细说。“不过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敢再来了。”
缇娜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追问点什么，但最终没问出口。她只是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了宁书一下，很短一下，然后就松开了。
“你没事就好。”她转过头。
“不会有事。”宁书保证道。“天亮后，一切照常。该送菜送菜，该整理整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缇娜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表情恢复正常。“那外面需要收拾吗？有没有留下……”
“都干净了。”宁书打断她。“有人来处理了。你休息吧，我回办公楼睡觉。”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
“对了，明天上午可能会有人来农场找我。一个叫伊芙琳维特的女人。如果我还没醒，你接待一下，带她到办公室等我。”
“合作伙伴。”宁书说完拉开门，带着金刚和小咪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办公楼，宁书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依旧黑暗的农场。
远处森林的方向，早已恢复了寂静。那些清理车辆和人已经离开，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今夜过后，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但农场还在，自己人也没事。这就够了。
想要自己命的人，自己是不会给他们留活路的。
还有这个银牙帮…可能自己改天需要找机会上门探望一下了。
明天找伊芙琳问一下它们的帮派地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