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临走前,他判断狮鹫团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事事毕竟难料,亚伦也不能百分百确定白跃能保护车队的安全。
如果狮鹫军团的人中有什么刁钻或诡异的能力,或者有一个他不了解的超凡者能绕过白跃的防御,直接攻击车队里的人,车队可能无法避免灭亡的结局。
亚伦其实也在赌,赌他们不可能突破自己的防御,事实证明他赌对了,但他知道这仍是赌博,不希望下次再面对这种决择。
亚伦收起刀抬起头,突然惊讶地看到,在离白跃大概几十步远的草地上,竟然滴着一滴鲜血。
这是谁的血?怎么会滴到这里?如果是自己人的,那也太不小心了,如果是敌人的,竟然能滴到离白跃这么近的地方?这说明他当时离白跃离得很近,几乎差一点就接近他划的那条线。
亚伦望着那一滴血,慢慢收回目光,他今天杀的人太多了,神经早已麻木,这种事已经无法再引起他的兴趣。
亚伦站在那收起长刀时,车队中许多人都盯着他,他们的眼神既恐惧又崇敬,他们围在亚伦身边,既不敢远离也不敢靠近。
亚伦感受到了周边的氛围,知道这其实是某种绝佳的机会,这时他只需要站出来,象是一个领袖一样保证他们已经安全的同时,再对他们说一些鼓励宽慰的话,就能把那股恐惧转变成安全感,他也将得到贵族的爱戴。
但亚伦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离开了人群,找到了正在检查车队状况的达米安。
“玛丽呢?瓦莱里不是一直嚷嚷要救她吗?她人找到了吗?”亚伦开门见山地问。
达米安没有多说,直接带亚伦来到了红色的马车前,马车的门没有关,虚掩着,亚伦通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况。
在车队保卫战中表现英勇的瓦莱里少爷,正靠在墙边,亲手为一个身上缠着绷带的女孩喂粥,女孩受了不轻的伤,吃的很慢,但瓦莱里很耐心,两人之间弥漫着别样的氛围。
“瓦莱里是从匪徒的马匹上找到她的。”达米安在亚伦耳边低声说,“他们开始似乎想要把玛丽当做威胁筹码,所以没有杀了她,但后面匪群崩溃了,乱了套了,也就没有人顾她了,瓦莱里看到有匪徒想逃跑的时候带走她,立刻抢上马,追了过去,把玛丽从匪徒手里救了回来,当了回美人眼里的英雄。”
达米安接着说:“玛丽救回来以后还算有精神,我们就和她说了大概发生的事,她听说了你的事后,说希望能好好感谢你……”
说完达米安就用眼睛瞪着他,暗示很明显了,那意思是,你看着办。
“不用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就好了。”亚伦说,“对了,卡萝尔还好吗?”
“卡萝尔小姐……”达米安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说吧,没关系的。”
“卡萝尔小姐还是有些伤心,女仆正在安慰她。”达米安叹气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太方便,但我还是想问个问题。”
“你说。”
“卡萝尔小姐说,你是她的未婚夫,你们之间有婚约……”
“是有这件事,她的父母和我说过这件事,但我当时没有答应他们。”
达米安叹了口气:“那还是需要你去安慰她,我们可帮不了你们什么忙。”
“没事,交给我吧。”
车队中的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景象,如同很多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的普通人一样,他们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心理阴影。
男士们还好,他们很多人以骑士为目标,多少有心理预期,女士们的状况不太好,大多脸色苍白,即使现在安全了,依然忍不住呕吐,还有一些吓得浑身发抖的,不敢回想起先前的事,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卡萝尔的情况比那些女生还要糟。她是这群人中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人,所有人都清楚,她是这群人中最有价值的人,她其实才是土匪真正的目标。
在车队被围剿时,还有一个可怕的传言在车队中流传,他们要把卡萝尔交给土匪,以换取多数人的生机。
虽然这件事最后没有出现,但她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少女,想到自己可能差一点就作为筹码交给那群土匪,又想起这中间经历的恐惧,卡萝尔的情绪在事后理所当然地崩溃了,一直哭。
但她哭并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察觉到自己失恋了。
她意识到亚伦不喜欢自己。
在被迪伦用毒药迷晕时,卡萝尔害怕了,她只能寄希望有一个英雄出来救自己,这时候亚伦真的出现了,像英雄一样登场,脚踩着阳光,来到她面前,当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那个人,卡萝尔的心中被幸福填满,她虽然觉得又心酸又委屈,却又觉得幸福,因为在危险的时刻,自己的英雄来救自己了。
可等到亚伦真的来到她面前,她想和亚伦诉说情话时,却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象看一个陌生人,他看着的不是卡萝尔,而是一位重要的公爵之女,他是确保这样物品不容有失的。
后面卡萝尔象是被束之高阁的宝物一样坐在椅子上,看着无数敌军向她冲杀过来,眼神中满是对自己的渴望,他们又全都倒在剑域下,前方全是血肉横飞的景象,他们眼里涌出对她的刻骨仇恨。
卡萝尔想起三年前自己第一次听说婚约,听到父母高兴地告诉她,她即将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骑士时,自己心里的羞涩和对那个人的期待,自己的世界好象从此变成粉红色了,因为出现了一个保护自己的骑士。
这些年里她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度过的,她买来了很多漂亮的衣服鞋子,一边在镜子前试穿,一边想着自己出现在那个人面前的模样。
她听说那个人会来参加学校的活动,自己会成为献花代表,于是她心花怒放起来,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献花的姿态和动作,思虑自己第一次见到他要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