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陆然就径直离开公司，太无聊了。
这个逼班不上也罢！
虞灵回到办公室没看到陆然的身影，去他工位上找也没有。
“那混蛋跑哪去了？”
皱着眉头嘀咕一句，她拿出手机给陆然打去电话。
刚才开完会后，刘凤特意找她了解了一下陆然的情况，以至于眈误了一些时间。
电话接通，她开口就直接问道：“你干嘛去了？”
“我在陪小姑娘看金鱼。”
虞灵一顿蒙圈，看什么金鱼？金鱼有什么好看的？
皇朝娱乐不远处的一个公园里，陆然此刻正在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趴在围栏边上看池塘里的金鱼。
小女孩长得很好看，也很可爱，扎着两条马尾辫，只是脸色很白。
不正常的惨白。
之前他看见小女孩一个人趴在护栏上，满脸笑容地看着池塘里的金鱼，便忍不住地走了过去。
那笑容很甜，纯真无邪，有种治愈人心的力量。
对于有人陪她一起看金鱼，小女孩很高兴，指着池塘里的金鱼向陆然一一介绍。
红色的叫小红、白色的叫小白、黄色的叫小黄，带着花斑的叫小花……
“它们过得好开心啊！”小女孩羡慕地说道。
陆然看着池塘里欢快游动的金鱼，蓦然想起一句话。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不过他并没有这样说，而是问道：“你过得不开心吗？”
“我也很开心。”
小女孩璨烂地一笑，只是笑容很快就暗淡下来。
“我爸爸不开心，虽然他总是在我面前笑，但我知道他经常偷偷地躲着我哭。”
陆然笑笑，成年人的世界就象一座围城，城外是热闹繁华，而城内却是冷暖自知。
悲喜自渡、深夜叹息、自我疗愈，不外如是。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金鱼呢？”
“我爸爸让我在这里等他。”
说到这个，小女孩的眼神有些暗淡，声音也变得低沉。
“你爸爸去哪了？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
陆然的声音有些重，对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有些生气，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丢在公园里，要是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虽说现在人贩子比较少了，但少不等于没有。
小女孩抿抿嘴，低垂下脑袋，没有说话，目光幽幽地看着池塘里的金鱼。
过了片刻，她脸上又重新挂起笑容，认真地说道：“我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爸爸。”
陆然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问道：“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慢慢西沉，清风拂过，带走一丝热气，送来一缕清凉。
“不行的。”小女孩摇摇头，“我爸爸回来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个甜筒。”
说完，不给小女孩拒绝的机会，陆然就转身快步离开。
之前进来时，他看到入口不远处有个便利店，离这里不远，来回也就几分钟。
来到便利店，买了一个甜筒和一瓶矿泉水，他就往回走。
回到原地，他将甜筒递给小女孩，笑道：“给你，快吃了，不然等会就化掉。”
“谢谢哥哥。”
小女孩甜甜一笑，接过甜筒撕开包装后，又送到陆然面前。
“哥哥，你先吃。”
“我不吃，你吃吧，我喝水就行。”
陆然摇摇头，跟小女孩在一起，他有种莫名的心安，对方的笑容能治愈他灵魂上的孤独，洗去内心里的烦躁。
看着小女孩脸上享受的表情，每次都只是用小丁舌舔一点点，一副不舍得吃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沉重。
她应该很少或没吃过这种东西，所以才不舍得吃。
其实从小女孩身上的穿着就能判断出来，衣服是一件水洗白的短袖，裤子已经有些不合身，露出一大截脚裸，脚上是一双破旧的凉鞋，有一只鞋头已经出现断裂。
猛然间，陆然脸色一惊，惊慌地问道：“童童，你怎么了？”
在他的目光中，两行鲜血突兀地从童童的鼻子里快速流出来，将她手中的甜筒都染红了。
童童用她的小手擦了又擦，但怎么都擦不干净，反而越擦越多。
“童童，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陆然蹲下来，想要抱她去医院。
童童却是后退一步，甜甜地一笑，“哥哥，没事的。”
一句“哥哥，没事的”，象一根针般刺入陆然的心脏，痛得他呼吸难受。
这是习以为常，这是不想他担心，这是早已看开。
那两行鲜血，在这甜美又天真无邪的笑容下，显得是多么的刺眼，多么的邪恶。
“童童，你生病了？”
陆然的声音有些发颤，之前看到童童的脸色不正常，他就怀疑对方是不是生病了。
没想到还真是，而且看起来还不是小病。
看见陆然担心，童童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安慰道：“哥哥，不要怕，童童没事的。”
陆然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看着她不时抽动的脸颊，以及变得更加惨白的脸色，哽咽着问道。
“是不是很痛？”
“哥哥，童童不痛。”
“童童，哥哥带你去看病好不好？”
“不用了，哥哥，童童没事的。”
陆然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衣服帮她擦掉流出来的鼻血，心里堵得发慌，“童童，听哥哥的话好不好？”
童童沉默了一会，低垂着脑袋，小声说道：“童童的病治不好的，还要很多很多的钱。”
治不好？
陆然心里一紧，难道是绝症？
不怕，国内治不好就去国外，没有什么病是不能治的。
要说病，世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童童。”
一道低沉沙哑，又带着担忧害怕的声音在陆然身后响起。
“爸爸。”童童猛地抬起脑袋，挣脱陆然兴奋地向男子跑去。
男子看到童童脸上的鲜血，吓得脸色大变，慌乱地扔掉身上的背包将童童抱起来。
“你又犯病了？”
童童仰起小脑袋，笑道：“爸爸，童童已经好了，不流血了。”
说着还用小手擦了一下，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男子却是看得心头一痛，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爸爸带你回家。”
陆然转过身，便看到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头发凌乱潦草，胡子拉渣，象是好几天没打理过了。
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神中带着沉重的疲惫与悲痛，还有一抹化不掉的慈爱。
“爸爸，我新认识了一个哥哥。”
看见陆然走过来，童童高兴地说道：“哥哥陪我一起看金鱼，还买甜筒给我吃。”
男子怜爱地摸摸女儿的头，然后朝陆然点点头，“谢谢你陪我女儿。”
陆然摇摇头，“不用谢，我也很喜欢童童。”
看到童童，他想起前世一个粉丝的女儿，跟童童一样可爱懂事，一样讨人喜爱，最后却被病魔夺走了生命。
目光扫过男子扔在地上的背包，里面露出半块纸皮，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重病求助”四个字。
想来之前男子应该是去街上乞讨求助去了，不愿意让女儿也跟着遭人白眼，所以才将她留在公园里。
收回目光，视线落在男子身上，问道：“童童得的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