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带着魔力的赦令，瞬间驱散了黄毛等人心中积压的阴云。
一种劫后馀生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激动，让他们几乎要瘫软在地，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地低声啜泣起来。
但苏楹的话并没有说完。
她的目光转向被按在地上、因为听到她的话而脸色更加难看的疤脸四人，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如同数九寒冰。
“至于你们。”她的声音不高，却让疤脸、黑塔、丧彪三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辱骂主人，欺凌同伴，消极怠工，煽动恐慌，暴力抗管……看来，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她不再多言，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看似随意地勾勒了几下。
霎时间，疤脸四人周围的地面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圈繁复而耀眼的金色纹路！
这些光纹如同活物般流动、交织，瞬间构成了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阵法，将四人笼罩在内！
一股无形的力场骤然生成，将他们死死压制在原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黑塔惊恐地看着脚下流转的金色光芒，声音变了调。
“动……动不了了！”丧彪拼命挣扎，却如同陷入琥珀的蚊虫。
疤脸更是脸色煞白，他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苏楹对赶来的邹科杰淡淡吩咐：“看着他们。什么时候真心悔过了，什么时候放他们下来。”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阵法内的四人发出了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凄厉惨嚎！
“啊——！痛！骨头……骨头像被碾碎了！”
“饶命！苏老大！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命！”
“杀了我！杀了我吧！”
他们被无形的力量折磨着，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着他们的骨骼，又有无形的火焰灼烧着他们的精神。
他们疯狂地扭动、抽搐，五官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眼泪、鼻涕、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却连昏迷都成为一种奢望。
那惨绝人寰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让所有围观者头皮发麻，心底寒气直冒。
黄毛等人看着刚才还嚣张跋扈、威胁要杀光他们的疤脸四人，此刻如同坠入无间地狱，承受着远超肉体痛苦的刑罚，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
对苏楹的敬畏和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这手段，太过酷烈，也太过……神秘莫测！
苏楹却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几只吵闹的蚊蝇，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转身对黄毛等人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今天的任务，都完成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黄毛等人一个激灵，如同被冷水浇头，瞬间从震撼中清醒过来。
“是！苏老大！”黄毛第一个大声应道，声音因为激动和后怕还有些颤斗。
“我们这就去干活！”猴子赶紧催促着同伴，“快！动起来！”
他们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拍掉膝盖上的尘土，就重新投入到搬运工作中。
这一次，他们的动作不再是之前的麻木和，而是带着一种劫后馀生般的狂热、一种被绝对力量震慑后的绝对服从，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因为被纳入“资产”范畴而产生的诡异安心感。
苏楹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仓库方向的阴影中，去巡查其他局域了。
她走后很久，黄毛等人还在高效地忙碌着，几乎不敢停歇。
仓库旁的空地上，那闪铄着不祥金光的阵法依旧在持续运转，里面四人的惨叫声已经变得嘶哑微弱，却依旧如同背景音般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猴……猴子，”黄毛趁着搬运的间隙，声音沙哑地开口，“苏老大说……我们是她的‘资产’，这什么意思啊？”
“你说，苏老大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以后就是她的人的意思？”猴子的眼神还有些发直。
“肯定是了！苏老大还说保证饿不死我们，那不就是要养着我们的意思吗？”黄毛的小眼睛渐渐清明起来。
“苏老大还没说她不走，是不是我们不用担心被抛弃了？”一旁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强子也跟着默默插了一嘴。
“你说的没错！”黄毛猛地直起腰，眼神里闪铄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对生存的强烈渴望，“苏老大没打算抛弃我们！她还要我们！只要我们有用！是听话的有价值的‘资产’，苏老大就不会抛弃我们！”
“对！”猴子也象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用力点头，“只要我们好好干活！守住规矩！变得更有价值！苏老大就不会抛弃我们。”
“好好干活！守住规矩！”周围的人，也跟着不停地低声重复。
不管他们曾经是黑鼠帮的人还是疤脸团伙的人。
此刻，在他们的心里，都认定了自己是苏老大的人。
他们不再交谈，沉默着，更加卖力地投入到工作中，将所有的恐惧、后怕、以及刚刚燃起的希望，都倾注到了眼前的劳动里。
……
凌晨四点半，卓间被光脑设置的、足以震醒沉睡星兽的尖锐铃声惊醒。
他几乎是弹坐起来的，手忙脚乱地按掉闹钟，生怕吵醒了隔壁可能还在熟睡的工友。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人造天幕模拟出的、永恒不变的暗淡星夜微光。
他用力揉了揉脸，试图驱散浓重的睡意。
但胃里传来的一阵若有若无的空虚感和不适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这种不适，并非饥饿。
营养液能高效提供所有必需的能量和营养素，喝下去，生理上的“饿”立刻就会消失。
这是一种更深层的、源自心理和习惯的别扭。
就好象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抗议那冰冷、单调、缺乏实在感的流质食物。
自从习惯了吃那个之后，再回头喝营养液，总觉得肚子里空空落落，心里也空落落的，哪哪儿都不对劲。
【那个】，自然指的是首富老板卖的土豆了。
他飞快地洗漱完毕，套上一件宽松的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