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顾神态如常地补充道:
“吕师兄远道辛苦,值守的临时洞府已安排在大厅西侧。
那里虽离主矿脉稍远,灵气略显稀薄。
但胜在绝对清净,无人打扰,正适合师兄休憩。”
吕天蒙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恒师弟有心了!
吕某皮糙肉厚,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就成!
倒是你这阵法,啧啧。”
他目光扫过岩壁上那些新布置的、闪铄着微光的监控节点:
“布得可比你们掩月宗寻常那些阵法师精细多了,灵兽山那帮粗胚真该派人来好好学学!”
话语看似夸奖,实则带着试探,他说话间,目光状似无意地再次瞟向矿洞那幽暗深邃的深处。
那个方向,恒顾在系统地图上,用一个醒目的红点标记着:血玉蜘蛛巢穴!
宣乐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立刻出声打断:
“好了,天蒙师兄,布防要紧,你先去熟悉环境。”
他转回头,目光重新锁定恒顾:
“还有一事。
三日后,黄枫谷有一名修士,名叫韩立。
是我安排来值守灵石矿的,现在魔道入侵期间,多个人多份力量。
此人你只需给他安排下洞府就行,确保他老老实实待着。
别到处乱跑干扰阵法运作,更别让他靠近内核局域!
明白吗?”
“韩老魔!”恒顾心道果然是他,这位原着中最终笑到最后、心狠手辣又谨慎到骨子里的主角终于要来了!
他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为难:
“管事放心,师弟定当妥善安排。
只是如今两仪阵正在关键铺设期,监控节点遍布各处。
那位黄枫谷的韩道友若是好奇心重,不小心触碰到某些预警节点,引起阵法反应。
师弟恐怕还需费些口舌解释一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宣乐皱眉思索片刻,显然也觉得恒顾所言不无道理道:
“那就西侧第三区!
那里平时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随便他做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别让他起疑。”
“恒顾明白。”恒顾躬敬应下,目送宣乐带着吕天蒙转身走向矿洞深处的甬道。
他站在原地,敛息功法运转到极致,然后将前方两人的身影牢牢锁定在系统监控画面上。
画面中,宣乐与吕天蒙并肩而行,身体间距却始终维持在三尺以上,一个微妙的、彼此防备的距离。
他们嘴唇紧闭,没有任何传音的法力波动泄露,但那份沉默本身,就透着浓重的猜忌和算计。
“呵,各怀鬼胎……真是期待你们图穷匕见、撕破脸皮的那一刻。”
恒顾心中自语,随即转身走向西侧局域。
系统界面悬浮在识海。
【越国七派灵石矿全局安防项目】进度条已悄然爬升至82。
三日时光弹指而过。
当韩立的身影穿过矿洞口那流转不息的四色禁制光晕时,恒顾正身处临时控制节点,
一边调试着阵法内核的联动符文,一边分心监控着系统界面上宣乐与吕天蒙的动向。
此刻恒顾,还在思索吕天蒙与宣乐下副本回来的,因为心情不好而开口产生的对话片段:
宣乐:“……那畜生的毒性比去年猛烈了不止三成!
准备的解毒丹药和麻痹符录必须翻倍,否则……”
吕天蒙:“宣道友,你说……若是能设法引动那四象阵旗之力。
暂时压制住那白玉蜘蛛片刻,我以灵兽山秘法收服它的把握至少能增加五成!到时候……”
宣乐:“阵法!吕道友此言有理!
若真等到魔道那帮豺狼攻来,矿洞大乱之时,正是千载良机!
道友可趁乱降服那守护灵兽,而我正好取走那洞中之物。
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对话虽短,信息量却巨大。恒顾眼中了然之色更浓:
“果然!因为我的介入和快速布阵,让宣乐感到了压力,竟想拉拢吕天蒙提前动手,
共探那蜘蛛巢穴后的秘密。
这才把接引韩立这无关紧要的差事丢给了我。”
他心中冷笑,“可惜啊,以这二位在原着中的尿性,所谓的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
一旦真见到宝物,翻脸捅刀子是必然的结局。”
他收敛心神,目光投向矿洞入口。
只见光影微动,一道青色身影从容穿过禁制涟漪。
来人一身青衫,面容极其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唯有一双眸子沉静如深潭,不起丝毫波澜。
腰间只挂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储物袋,正是被宣乐相逼前来的韩立。
韩立足跟刚站稳,目光便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扫过全场。
在恒顾身上停留了不到半息,随即迅速掠过周围岩壁上那些闪铄着微光,流转不息的四色禁制。
最后定格在矿洞深处那片吞噬光线的幽暗之中。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恒顾强大的神识,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如同受惊野兽般的警剔。
“韩师弟一路辛苦,远道而来。”
恒顾脸上瞬间堆起温和的笑意,拱手相迎,语速刻意放缓,显得从容而友善:
“在下掩月宗恒顾,奉宣乐管事之命,在此恭候师弟。”
韩立动作标准地回了一礼,声音平淡得没有丝毫起伏,如同深谷寒潭:“有劳恒师兄。”
话语简洁至极,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疏离。
他的态度明确无比,只想寻一僻静角落,趁机躲避即将到来的大战风暴。
同时安心修炼提升实力,无意与任何人深交,更不想卷入任何是非。
恒顾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这位“韩跑跑”的谨慎多疑可是刻进骨子里的。
他面上笑容不变,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师弟,宣管事原本为你安排的是西侧第三区。”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恰到好处的关切与一丝不认同:
“只是那里不仅灵气稀薄近乎于无,更紧邻四煞阵外层一处不太稳定的离火禁制节点。
灵力对冲产生的细微震荡和燥热之气时有发生,对清修打坐,怕是颇有干扰啊。”
韩立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抬起眼帘,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恒顾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真实的讶异。
根据此前了解的只言片语和自身判断,西三区那等荒僻之地,正是他理想的藏身之所。
此刻恒顾这番话,却透露出此地并非善地,且对方似乎在为他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