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奴,兄长求你个事儿。”当楚王殿下开始在大理寺监牢“熬”那几位世家家主后,皇宫之中,几位藩王业已是蠢蠢欲动——这不,就连一向不怎么生事的魏王殿下,这回也打算干点儿大事了:“你找机会出宫一趟,将这封信交给小天师,让他想办法将信送到我的封地去,成不成?”
“咋的?”被哥哥从被窝里转出来的晋王殿下,这会儿还有点儿起床气:“你也要‘勤王杀驾显功劳’?”
“啊?”李泰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脸色便沉下来:“臭小子,这点儿事你都不能给办喽哇?!想当年,你才豆丁点儿大,是谁给你喂的鸡蛋羹?!是谁领你上御花园?是谁——”
“——来来来,哥,你瞅瞅……”李治也是无奈了,他干脆伸手往自己枕头下一掏,将昨晚李佑和李愔来找他时,交给他的“调兵密信”一并呈给李泰看:“要我说啊……你哪怕是吃……那啥你也赶不上趟儿!”
“臭小子你说啥呢?!”李泰闻言先是抬手赏了弟弟一记板栗,随后他才拿过那两封已经被拆开过的“密信”,把信从信封里取出,接着将其展开,粗略扫了一眼。
也就一眼,李泰便觉得自己好象就连“谋反”这一块儿,也没啥天赋:“好家伙……麾下兵马尽投琼州?!这……这……这是条好思路哇……不过……勤王难道不好嘛?”
“勤王?”李治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就您仨那加起来才勉强万八千儿的兵马,能抵达长安城下么?”
“那你把信还我,我再改改。”李泰闻言沉思片刻,然后发现确实是这么个理。
“不成,”李治也欠儿登的,只见他把信从哥哥手中抢过,然后将其一把尽数塞进自己怀中:“我一会儿还得去太极殿拿这个跟父皇换赏赐呢。”
“哎呀你个臭小子……”李泰闻言顿时被气乐了:“你居然敢出卖自己的兄长?!”
“就你们仨这脑子,被我出卖那纯纯属于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李治说完这句,立马翻身从床上站起,以此躲避哥哥的“泰山冲撞”攻击:“哥,眼下也就二哥不在,你看他要是在,你们仨会不会排着队的挨揍!”
“你懂个啥?!”李泰闻言没好气道:“二哥被关进大理寺,这事儿我怎么寻思都觉得有危险!”
“恩,其他几位家主确实危险。”李治对此深以为然。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泰闻言叹了一口气:“虽然昨日大哥已经亲口说了,一切尽在二哥掌握之中,但我还是担心……你说……万一呢?”
“万一啥啊万一?”李治一边说着,一边光脚跳下床,来到墙边,将信丢进炭炉:“哥,你放心,二哥没事儿——他是谁啊?天下无敌的楚王啊!”
“可二哥他现在孤身一人……唉……”李泰见弟弟将信焚成灰烬,不禁发出一声叹息:“我昨个儿一夜都没睡好。”
“你咋知道他是孤身一人?”李治闻言下意识地反驳道。
“难道不是吗?”李泰闻言眉头一皱:“稚奴,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没……没有哇……”李治闻言眨了眨眼睛,接着开始展现出他的急智:“我的意思是——”晋王殿下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们与二哥同在!”
“这套酸不拉几的说辞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李泰现在看李治,就如同看一坨脏东西。
“呵……”李治闻言当即小脸一垮:“好好好……那你现在就重写一封密信,我帮你送出去——你看回头二哥削不削你就完了。”
“嘁……”李泰闻言当即下巴一挑:“你当我是你?告诉你!在这个家,咱二哥最喜欢的弟弟还得是你四哥我!”
“啧啧啧……”李治见状用手摸了摸下巴,当面嘲讽自家四哥道:“都吃成双层了。”
“啪!”
他话刚讲完,后脑勺就又挨了一巴掌:“臭小子,怎么跟你四哥说话的?”
“二哥?!”李治闻言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衣人。
“不是……”李泰看着几乎是在一个眨眼间的功夫,就从一旁的屏风后冲出,给了自家弟弟一下的黑衣人,他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道:“你个狗东西!居然敢当面揍本王的弟弟?!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你再嚎,我连你一块揍,你信不信?!”楚王殿下看着面前护犊子的弟弟,他的心情略微好了些:“稚奴,你一会儿跟你的憨憨四哥好好解释一番,不过在这之前,二哥得先嘱咐你一件事。”
“恩,二哥,你说。”李治闻言先是朝李泰摆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然后对李宽小声道:“我马上就去办。”
“你跟大哥这两天多吃点儿,另外,衣服穿厚实些。”
“啊?就这?”
“就这,当个事儿办啊!”李宽说完,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接着他又瞅了一眼此刻面露震惊之色的青雀:“魏大王,挺威风啊,你看回头我怎么修理你。”
末了,担心吓着自家胖弟弟的楚王殿下,又退回到屏风后,接着其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
“稚奴……”李宽走后,李泰怔愣半晌,才对一旁正在穿衣的李治道:“你在寝宫里养死士了?二哥给你的死士?不过……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你咋管他叫二哥呢?!”
“他就是二哥!”李治闻言没好气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听我跟你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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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御书房内。
刚刚散了早朝的李二陛下,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听戴胄向自己汇报关于昨夜大理寺监牢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那竖子如今正在跟那几个家主在监牢里一道忍饥挨饿?”李二陛下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使了这一招。
“恩……”戴胄闻言也是一脸唏嘘:“昨夜楚王殿下就嘱咐臣,一天只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冷漠,三碗凉水——除此之外,其他通通不要,只要人还活着就成。”
李二陛下闻言沉默良久,最终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嘴角弯了弯,但紧跟着他便皱起眉头:“这才刚开春,那牢房里不是湿冷得紧?!那竖子怎么御寒呐?”
“臣是打算给楚王殿下送床被褥来着,可楚王殿下愣给拒了。”戴胄闻言苦着脸道:“好在还有一张床,楚王殿下若是堆点儿稻草——”
“砰!”李二陛下闻言猛地一捶桌子:“朕看你也想睡稻草了!”
“陛下?”戴胄发现眼前这位还真有意思:“您怎么还关心上楚王殿下了呢?!这……这有点儿突然……不对,突兀啊……”
“……”戴胄此言一出,李二陛下不禁老脸一红。
可随即他便将脸色一正,对戴胄缓缓开口道:“好了,戴爱卿,此事朕不怪你了,你下去吧。”
“臣……臣告退……”戴胄带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离开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