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军团就想控制巴萨尼亚吗?”李嗣看向过来的萨鲁,“是不是自信了一点?”
“那我就不知道了。”萨鲁走到近前,巨大的狮头偏向马库斯,眸子扫过他颈间的双头鹰项炼。
马库斯也看向萨鲁,目光在他那身华丽甲胄和威严的狮首上停留了一瞬,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位是萨鲁,我们部落的大贤者,以前在第二科穆尼诺斯待过。”李嗣简单介绍道。
马库斯恍然,“第二军团的兄弟。”
“很优秀的部队。”他朝萨鲁行了个标准的帝国式军礼,“皇帝万岁。”
“皇帝万岁。”
“万岁。”萨鲁懒洋洋地行了个礼,显然对帝国的皇帝并不怎么尊敬。不过马库斯也没在意,尽管他是个纯正的塞尼亚人,按理说对这种大不敬的行为应该很敏感。
随后,他又将话题拉回:“当然,两个军团倒也不是不可能了,比如科穆尼诺斯和奥古斯都军团,如果是这俩的话,甚至我觉得一个就够了。”
“你觉得他们会把王牌军团调到这边来吗?”李嗣看着萨鲁,“我觉得这不大可能。”
“这确实不大可能。”萨鲁耸肩。
“巴萨尼亚的总督手握的力量并不弱。”李嗣道,“他掌控着整个行省大部分军区部队,巴萨尼亚有十二个军区军团,他起码能控制七个,如果只是调普通的直隶军团过来,就算是常规军团里比较能打的,但想靠这点人就按住他,这不可能。”
“七个军团而已,”马库斯冷哼了一声,“真打起来,我一个团能打他们三个,军区制度下,真正能打的往往只有那些将军们的精锐,加起来顶多也就一两万人。”
“一两万人也够了。”李嗣道,“调过来的直隶军团就算是常规军团里比较能打的,加之你的兵,也不会处理得了整个巴萨尼亚。”
萨鲁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象是轻笑,“总督不会喜欢帝国的靴子踏进他的花园,哪怕这花园本来就是帝国的。”
“他不喜欢又能怎样?”马库斯问,“造反?”
“对。”李嗣点头,“联合巴尔萨人一起,因为你们的到来,就算到时候布鲁图斯家族的人本来还没打算造反,他们也不得不动手了。”
“不过你要知道,酋长大人。”萨鲁的声音悠悠响起,“巴萨尼亚的内部不是铁板一块,而酋长你之前也说过,巴尔萨人大概不会在今年就对帝国动手。”
“但帝国对巴萨尼亚的行动,应该不会晚于这个月。”他的耳朵抖了抖,“如果布鲁图斯家族的人能够控制住整个巴萨尼亚,那么这地方早就应该属于巴尔萨了。”
“但他们没有。”
“如果酋长你给出的信息没有错误,那么这便意味着,帝国对于巴萨尼亚的再掌控就是板上钉钉。”
“两支直隶军团,加之行省内的忠诚派,以及马库斯的精英军团,这力量足够再造巴萨尼亚的秩序。”
“既然他们已经行动,显然已经是有了充足的把握,并做好了安排。”
马库斯双手环抱,对萨鲁的话深以为然。
“我估计,很快,”萨鲁的尾巴轻轻甩动,“帝国的军团就会暂时接管一些关键堡垒,控制几条要道。他们会邀请总督和他麾下的军官们赴宴,谈谈整编和……忠诚问题。”
他咧开嘴,露出交错的獠牙,“如果事情足够顺利,那或许不用流多少血。”
“如果不够顺利呢?”李嗣问。
“那就会死很多人。”马库斯接话,语气平淡:“道路两边会插满十字架,挂着被开膛破肚,等待着鸟兽啄食的罪人。”
“只有尸体得堆得足够高,剩下的人才能学会听话。”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是。”李嗣点头,“将人杀光总是最省事的。”
“也是最常用的。”萨鲁说,“帝国一向如此。”
马库斯想了想,“确实如此。”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巴萨尼亚的总督不会坐以待毙。”李嗣说。
“他当然不会。”萨鲁说,“但他能做什么?现在优势的一方是帝国了。“马库斯的军队已经来了这儿,这里虽然不是卡住巴尔萨进入巴萨尼亚腹地的要道,但从这里过去那边可是很快,而且这里能直通行省首府。”
“从他的军团抵达这一刻开始,帝国的优势就已经奠定了。”
“布鲁图斯家族和巴萨尼亚本地的巴尔萨贵族联姻了三百年,血早就混在一起了。他可能以前是忠于皇帝的,现在可能也是,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效忠谁了。”
“效忠皇帝。”马库斯道。
萨鲁笑了,笑声低沉,“是啊,效忠皇帝。可皇帝现在已经在要他的命了。”
马库斯不说话了。
“先谈判,走个形式,”萨鲁说,“然后就开始杀人。布鲁图斯家族,和他们走得近的家族,所有可疑的人。公路两边会竖起很多木桩,乌鸦会吃得很饱。”
“如果反抗得厉害,就多杀点。如果乖乖听话,就少杀点。但总要杀一些,让其他人记住。”
李嗣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手里掂了掂。“我记得在诺里库姆平叛的时候,我们杀光了整个村子。男人、女人、孩子。因为有人给叛军提供了食物。”
“那是必要的。”马库斯说。
“我知道。”李嗣把石头扔出去,石头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在远处。“我只是说说。”
他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老战友的肩膀,“好了,我先回去我那边的营地了,有空我还会过来,我们喝几杯。”
“恩。”马库斯笑着点头,两人互相击了一掌,随后挥手告别。
莱奥那边已经支付了报酬,兽人们整理好物资,正在拆除营地,之后便是回家。
队伍出发的时间是次日清晨,阳光很高,照在平原上。兽人们的队伍在平原上移动,象一条黑色的河。
铁牙的骑兵在最前面,骑着高大的牙蜥,身上盔甲的甲片在太阳下闪着光。长矛竖着,矛尖刺向天空。他们不说话,只有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还有盔甲摩擦的细响。
后面是驮兽,很多驮兽,背上驮着帐篷和粮食。辎重车的轮子压过草地,发出吱呀的声音。一些兽人步兵走在车旁,扛着斧头和盾牌。
太阳把影子投在地上,短短的。风吹过平原,草低下去,又直起来。队伍一直向前,朝着远方行进。天空很蓝,没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