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开火！”
玩家们在通信频道里发出嘶吼，命令、坐标报数混作一团。
这座巨大的要塞开始不断喷吐出火焰，在它的各个射击孔中，被装到火力点的重机枪发出连续沉闷的咆哮，弹链疯狂跳动，灼热的弹壳砸在地上叮当作响。
法师们抬起手，炽热的火球拖着尾焰划过天空，砸向远处的敌阵，但却只能撞击在空气上，泛起阵阵涟漪，而后消弭。
敌军行进路线的土地在法术的影响下变得松软泥泞，妄图阻拦大军的脚步。但同样，这并没有起到多么好的效果。
巨炮仍在轰鸣，但就象第一发炮弹那样，它后续的攻击同样没有任何效果。在连续射了三发之后，炮弹储备已不多的玩家们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停止了射击。
箭矢、子弹、火球、闪电在战场的天空之上交错，它们撞击在彼此军阵上空无形的魔法护盾上，溅起一圈圈涟漪。但偶尔，也有攻击能够穿透那防护，砸在行进的军士们阵中。
盾牌和盔甲被砸出闷响，有的冒出火花，有的则溅出鲜血。零星的闷哼声在军阵中响起，伤亡开始出现，鲜血渗进泥土。
但庞大的军阵依旧稳固，沉默而稳定地继续向前碾压。
铁牙部落的骑兵被分成了两队，李嗣领着最精锐的二百骑在平原上奔流，萨鲁带领另外的二百骑。至于剩下的骑兵，他们都由卡比拉指挥。
他把控整个战场，而李嗣和萨鲁则是他手中的尖刀。
这是铁牙部落最精锐的部队，足以刺穿任何军阵。
化作月猿的李嗣冲在队伍的最前方，猩红的眸子死死锁着左侧荡起的烟尘，那是另一支迎面而来，意图拦截的红蛇骑兵。
铁蹄踏碎野草，大地为之震颤。
“兄弟，不要理会他们，冲过去，冲到他们军阵后方。”
耳边响起了弟弟卡比拉的声音。
“知道。”李嗣凶戾的眸子依旧死死盯着那支部队，右手抬起，对着后方做了个手势。
奔腾的铁流没有丝毫迟疑，阵型微微偏转，速度再次提升，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挑衅。铁蹄轰鸣，朝着既定的目标狂飙。铁牙的骁骑保持着绝对的缄默，只有甲胄摩擦和坐骑粗重的喘息声。
红蛇骑兵扑了个空，他们徒劳地在侧翼划出一道弧线，但并没有放弃，仍旧死死地咬在李嗣和萨鲁的队伍后面。
李嗣没有回头，带领着队伍继续奔腾。但片刻之后，在他正前方的地平在线，另一股铁流自地平线的另一头出现，在那铁流的最前方，一点刺目的亮光格外显眼。
他穿着华丽的巴尔萨浮雕板甲，头发像火焰一样红，鼻子上带着星点雀斑，眸子里是无尽的傲慢。
巴尔萨人，应该是那个一剑劈开炮弹的巴尔萨将领。
“兄弟，有把握吗？”耳边再次响起卡比拉的声音，听到弟弟的询问，李嗣咧开嘴，露出交错的獠牙。
“呵呵……”
没有任何的言语，也不需要任何言语。胸腔中，力量开始奔涌，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嗡鸣，刺目的白光在他张开的巨口中汇聚，压缩、凝聚，最后，形成一轮微型的圆月。
没有任何预兆，那团凝聚到极致的光球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快若闪电，它在瞬息间跨越漫长的距离，射向那个闪亮的身影。
而几乎是在能量球离口的瞬间，那道熟悉的白色剑光再次亮起，自上而下，精准地一斩。
光球被从中劈开，一分为二。
然后，便是湮灭。
没有停滞，没有消散，但也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而是无声地膨胀、绽放。
它冰冷、柔和，就象夜晚的月光。
但同时，它又无比地酷烈。
它是死之火。
光晕温柔地吞没了巴尔萨将领及其周围大片局域，那光毫不灼热，只带着绝对的死寂。
光芒所过之处，金属甲胄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无声融化，战马的嘶鸣戛然而止，钢铁与血肉一同化作虚无。
那光芒冰冷而致命，它是月夜下悄然而至的死亡，是一切的终结。
在那温和的月芒之下，嫩草依旧在摇曳，只是已没了生机。它孤独地摇摆了数下，而后随风消散。
光芒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清淅的空白，只剩一道孤零零的身影。那巴尔萨将领依旧端坐马上，但周围的亲卫和士兵已然消失。
他在月华中心，巍然不动，剑光在他周身流转。
李嗣没有去看攻击的结果，在吐出光球的下一刻，他便将身体压得更低，骑矛再度放平。身下，羽暴龙的肌肉爆发出全部力量，速度在这一刻攀升至巅峰。
风声在耳畔呼啸，盖过了一切。
他的巴尔萨浮雕板甲已失去光芒，表面被严重腐蚀。他的脸也已经溃烂，皮与肉正在不断地剥落，已可看见底下森白的骨骼。
死之火依旧在他的皮肉上灼烧、蔓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但他对此毫不在意，似乎那溃烂和疼痛根本就不存在。
他握剑的手依旧稳定，周身流转的剑光更加凝练。
那迸着烈火的眼球死死锁住冲来的李嗣，里面没有痛苦，只有能将灵魂都点燃的炽烈战意。
“哈，哈哈哈…好呀，好呀…！”他喉咙里发出阵阵不似人声的低吼，催动战马，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般刺向前方的战士。
李嗣伏低的身躯如同与坐骑融为一体，骑矛纹丝不动地指向前方。他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伤，看到了那依旧磅礴的生命力如同溶炉般在残破的躯壳内燃烧。他没有丝毫动摇，速度丝毫不减。
两匹坐骑，两个人，在千军万马之前，轰然对撞。
连声音在这一刻，甚至都被抛在了后面。
在这之后，两道声音才同时撕裂空气，发出了同一道命令：
“冲锋——！！！”
如林一般的精金甲士，如山一般的铁牙骁骑。两道铁流骤然加速，化作真正的闪电，朝着对方冲去，矛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