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和郑德良在村里打听一番，得知冯晖他家位于何处。
二人找到他家，是一座破旧的农村小院。
郑德良上前哐哐敲门。
“谁啊？”
院门开启，二人见到冯晖：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打补丁的粗麻衣褂，脚踩一双磨破的布鞋。
“你们是？”
“铁斧帮的。”郑德良仰着头，神色中带着骄傲。这是背后有靠山的底气。
听到“铁斧帮”三个字，冯晖脸色变幻，畏惧中带着谄媚：“请、两位好汉请进。”
二人被冯晖请进门。
徐川随意打量四周，院落里只有两间墙面斑驳的旧砖房，墙边放着一些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正中栽着一棵半死不活的枣树。
还有一间简陋的瓦房，看样子是灶房，正飘出袅袅炊烟。
“我外甥女正在做饭，两位好汉从城里赶来、还没吃饭吧。”
冯晖说着朝灶房喊：“如月，添两副碗筷，有贵客。”
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从灶房里探出头，她就做了两个人的饭、哪里能再添两个人。她见徐川和郑德良两位陌生人，有些胆怯。
“不用了，谈正事。”
徐川摆摆手，他懒得和冯晖客套，取出借据。
“四十五两银子，你打算怎么还？”
对于徐川和郑德良的来意，冯晖心里很清楚。
他转头看向冯如月：“如月，我们谈事情，你先回房间。”
等到那姑娘进了房间关上门，冯晖谄笑着对二人说：“她说是我外甥女，其实是我自家人、姓冯，冯如月。
我姐在外面不知道勾搭了哪个野男人怀上的，生下后养到现在。半年前我姐染了风寒去世，就把她托给我管。
她现在吃得不好、太瘦了，其实底子好、是个美人胚，养一养绝对好看。
就拿她抵帐吧。”
对于冯晖的话，徐川丝毫不感到惊讶。
一个烂赌鬼，除了卖掉唯一值钱的姑娘，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行，把人喊出来跟我们走。”
徐川没有劝说，他是来讨债、完成入帮考验。既然是对方自愿、他更不会劝说。
在这个世道，底层女人没有地位、是可以被当作物品买卖的。
“两位好汉，我还没告诉她。你们自己动手吧，把她绑走卖了，随你们处置。”
冯晖是私自决定的，没将真相告诉冯如月。
徐川和郑德良一愣，要他们自己动手？
“我来吧，有绳子没？”
郑德良四下张望，在柴垛旁边找到根麻绳。他知道以后类似的事情会经常做，这只是开始。
以前他是东郭坊人人瞧不起的穷小子，以后他是铁斧帮人人畏惧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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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郑德良进屋绑人，房门打开。
冯如月手中拿着把剪刀对着自己胸口，满脸泪水：“舅舅！我娘临死前怎么嘱咐你的，你忘了吗？
为了赌钱，舅妈跑了，你还要卖了我？！
你知道这些混混会把我卖到哪儿吗？是青楼妓院！你怎么忍心呐！
“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剪刀放下。
如月，你救舅舅一命不行么，你知道铁斧帮的手段有多狠，我不想死啊。”
冯晖知道不还债的后果，铁斧帮断人手脚是常事、弄死人也不出奇，所以他不敢赖帐。
“我、我宁愿死，也好过被卖去青楼！
如月的手颤斗着，剪刀的刀尖已经抵在心口位置。
这场面让郑德良束手无策，他不敢靠近如月：“冯晖，她不愿意你就另想办法，你就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
“没了，真没了。我家几亩田都让我卖了，只剩这破院子，也不值四十五两呐。”
“阿川哥，这下怎么办？”
郑德良询问徐川。
这女的宁死不从，若是她死了，这笔债就要不到了。
铁斧帮的入帮考验，讨印子钱是比较常见的。帮里让他们尽管放开手段，只要能讨到钱，弄死弄残都有帮里善后。
但若是对方实在没钱，入帮考验就失败。这时候想要通过入帮考验，只能自己垫上这笔钱。
到铁斧帮当混混的，大都是穷人出身，就算有点钱财、也用来购买举荐名额了，比如孙磊花三十两银子买了刘癞子的举荐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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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川思索着办法，他见冯如月不象假装，其性格太烈，如果自尽了，这笔钱只能他来填补。
他倒是能拿出四十五两银子，但这么付出太亏了。
“慢着，你别冲动。”
他心思急转，最后想到一个无奈的办法：“你不想被卖到青楼，那当丫鬟如何？就是伺候人，不至于象当楼凤那么惨。”
“真的？”
冯如月有些心动，当丫鬟她不介意，不就是干活劳作么，她早就习惯了做家务干农活。
可她不太相信混混的话：“不、你们肯定是诓骗我，我才不上当。”
“你信我，我没骗你。这样吧，咱们现在就签卖身契，我买下你当丫鬟，正好我也需要一个丫鬟。”
徐川转念一想，他以后要练武、要冥想练魂，有个丫鬟做饭洗衣、做家务的话，会节省很多时间。
“你买下我？”
冯如月尤豫片刻，握着剪刀的手逐渐放下、却还握在手中随时能拿起来：“那现在就签卖身契吧。你如果骗我的话，我就不活了。”
“行。冯晖，你家有纸笔没？”
“没有，我去借。”
片刻后，冯晖从别家村户借来纸笔，让徐川写卖身契。
很快徐川写好卖身契，一式两份，冯晖和冯如月作为卖家签字按手印，徐川作为买家也签下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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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哐啷哐啷驶离山砥村，赶往黎山城城区。
他们来时是两个人，回去成了三个人。
车厢里的冯如月依旧保持着警剔，没有完全信任徐川。
“阿川哥，多亏了你。”
郑德良碰到这样的情况，真不知该如何处理，很可能入帮考验就失败了。
“对了阿川哥，你能拿出四十五两银子？”
徐川买下冯如月当丫鬟，意味着四十五两银子需要徐川来还。
“明早你到我家取银子，然后送到帮里。”
徐川语气淡定。
郑德良见其胸有成竹，才彻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