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孟德催动大娃变化法力,身形陡然拔高五尺,与阳谷县中那九尺娇妻潘金莲,堪堪齐平。
“这便是她平日所见光景么,果然眼界开阔。”孟德俯瞰崖间小院,犹未尽兴道:“尚不够高!”
当下再运法力,周身骨节噼啪作响,竟长至一丈六尺。
此般高度,似乎已达极限,任凭他如何催动法力,身形也不再变化,不知是大娃本就止于此等高度,还是因失却了一部分精气法力所致。
但大娃之神通,又岂止身形变化。
那双臂膀,晃一晃便有千钧之力,才是其降妖根本。
孟德当下欲试己身气力,见山间遍是嶙峋巨石,便一步跨出柴扉,寻得一块与现今身形相仿的青岩。
粗略估摸,不下数万斤重。
但见他扎稳马步,双手扣入石缝,丹田运气,暴喝一声:“起!”
那青岩巨石便应声离地,竟被他稳稳举过头顶。
初时不费吹灰之力,令孟德心头颇为欢喜,不料脸上笑意未展,忽觉双臂传来阵阵酸楚,继而骨节缝里都钻出刺痛来,好似千百根细针齐扎!
“不妙!”
他慌忙撤力扔了石头,只听轰隆巨响,那青岩砸在山壁之上,崩起漫天烟尘,震得崖畔松柏簌簌落叶。
孟德收法,缩回原形,揉着酸痛肩臂,暗呼侥幸:
“这定是精气被夺的祸根,空有巨力,却难以持久,若强自支撑,怕是要落个骨裂筋断的下场。”
按前世的说法,莫非这便是先天不足,导致发育不良,骨质疏松?
如此想来,他细细推敲:神通虽玄妙非常,然身躯长大时,血肉分量也随之倍增,若骨质不得相应增强,无异以朽木擎巨鼎,焉能不垮?
“当务之急,须得补钙!”
思绪及此,他灵光一闪。
葫芦七兄弟中的老三,其神通不正是铜头铁臂、钢筋铁骨?若能取长补短,岂非天造地设的互补之道!
“横竖其馀六个葫灵智难醒,不如将三娃神通……炼化为己用?”
此念一生,连他自己都觉得颇为怪异。
七个葫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般行径,与童年回忆的画风,着实是格格不入。然则……这等紧要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提升实力,保住身家性命才是当下重中之重。
只是,该如何“炼化”?
总不能摘了葫芦生啃罢?
三娃自有神通护体,自己这般硬来,只怕要硌掉满口白牙。
正自踌躇间,忽闻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那风势好生凶恶,刮得崖前日光骤暗,松涛呼啸。
分明不是寻常山风,必是妖风!
果不其然,那黑风卷至孟德身前数丈,倏然散去,现出一伙狰狞妖物。你道那为首的怎生模样?
有诗为证!诗曰:
乌甲沉光映寒芒,双钳开合剪风霜。
金钩倒卷毒云暗,妖气横摧草木惶。
洞中小怪擂战鼓,崖畔飞砂蔽日芒。
本是山中蝎太子,今朝巡狩到荒岗。
这妖精正是现今葫芦山中的蝎子精,满山小妖都叫他“蝎太子”。
此番巡山而来,听得山间巨响,特来查探,身后簇拥着数十个小妖,各持兵器,煞气腾腾。
孟德见他身高丈馀,甲壳乌亮如铁,双钳一大一小,心头一凛。
虽说记忆里蝎子精本事平平,全仗金蛇夫人逞威,却终究是一洞妖王,自己如今先天有亏,岂敢托大。
可那蝎太子却怠慢得很。
一双复眼紧盯孟德头顶那葫芦状发饰,瓮声笑道:“我道那神葫芦出世,化生出个什么厉害妖精来,弄得这般动静,没想到竟是个小娃娃。”
“呸!”
孟德啐道:“老怪莫不是老眼昏花了,我分明是人,你如何认作妖精?”
“小娃儿倒会嘴硬,须知世间生灵,分为周天十类,人属蠃虫,你却是葫芦托生,分别是个草木精怪,顶着张人脸,便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那蝎太子哈哈大笑,却又倏忽变脸,大钳子往前一伸:
“不废话,我此行前来,便是要捉你归洞,与那种葫芦的老儿团聚,识相的便乖乖随我走,如若不然……”
“便怎地?”
孟德呸道:“还未交手,怎知高低?只怕你这两把钳子,夹不住你老爷!”
话音未落,他已抄起脚边人高巨石,双臂发力,猛地掷出。
那石块好似一颗出膛炮弹,若在前世足以掀翻一辆小汽车,可那蝎太子却嗤笑一声,左钳横扫,“砰”地将石块击得粉碎。
石屑纷飞间,孟德身形已暴涨至一丈,如离弦之箭,急冲而来,合身一撞!
那蝎太子未料得他这般迅疾,竟被撞得倒飞数丈,背甲重重砸在山壁之上,震得碎岩崩裂,裂缝群生。
“我道你有多大本事,也不过如此!”
孟德眼见一击得手,瞬间放下心来,果然与童年时回忆一般,这蝎子精看着唬人,实则草包一个。
那还等甚么,趁此机会,结果了他!
孟德低喝一声,身形再长至丈六高低,抓起数万斤的尖锥巨岩,当做破城重锤,轰然撞向那妖物。
轰隆隆山壁崩裂,乱石横飞,滚滚烟尘弥漫,正当孟德以为得手之际,却忽听得一声——
“尾后针!”
毒嘶声破空传来,但见烟尘中陡然刺出一道莹莹碧光,快逾闪电,正是蝎太子的绝技:倒马毒桩!
孟德猝不及防,被他额角上蛰了一下。
霎时间,似有万根烧红铁钉贯入颅脑,疼得他眼前一黑,神昏目眩间,只叫一声:“苦也!”
便浑身瘫软,轰然倒地,现了原形。
那早有埋伏的众小妖抛出蛛丝网罗,将他捆作一团,教两只蝙蝠妖拖着,径直飞回妖精洞府去了。
那蝎太子一击建功,得众妖簇拥欢呼,得胜回洞庆贺,此间按下不表。
单说孟德挨了倒马毒,十分疼痛。
三魂七魄恍如飘絮,不觉竟生生脱出了葫芦世界,再睁眼,手中映天镜光芒收敛,镜面已重归混沌迷雾。
他摸了摸额头,擦掉细汗一层,嘘道:
“怪不得葫芦世界的我死得糊涂!原来不只有老登拖后腿,对面boss也开了挂,藏了这般狠毒手段!”
“那蝎子精确定是叫蝎子大王,而不是毒敌大王?”
想起那“尾后针”三字,仍有些如芒在背之感。
那厮绝不是童年回忆版的草包蝎子王,当是西游神魔版,会倒马毒桩的蝎子精!
想那倒马毒,
连如来佛祖的丈六金身,齐天大圣的金刚不坏身都能轻易破开,自己这丈六法身,挡不住实属正常。
可怪就怪在,兀那葫芦山,怎地就乱入了这等超标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