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
李增那粗大的嗓门一喊,同时一块石头,也应声从他手中飞了出去,径直砸中了一个差役的脑袋!
接着,不等那差役回头反应过来,李增便扑了过去,压在了对方身上。
“就是你们这些畜生,害得我们没了粮,活不下去,害得他们流亡,害死了我婆娘和娃子!我掐死你!”
李增将满腔的怒火,全部化作力气,骑在对方身上,死命地掐着对方的脖子。
而那差役本还想挣扎,可手中的刀,已在刚刚那一下掉在了地上,仅凭双手,根本无法挣脱李增那骇人的钳制。
“一群刁民,找死!”
其馀差役见此,抽刀上前准备帮忙。
“兵匪!哪里走!”
一柄斧头,裂开空气,呼啸着横扫而去,劈砍在一个差役的胸口!
而挥动斧头的,是李延!
也不知他何时从院内拿的那把斧头。
“呃——!”
差役惨嚎一声,倒飞了出去,胸口骨头尽碎,染红了一片。
其馀差役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们根本没料到,李延手中会有武器!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做旁的思考了,周围的其馀村民,也吼叫着,纷纷捡起一切能用的东西,疯狂朝他们砸去。
只要有人稍加闭眼,亦或被砸中,便立马会有人扑过去,抢夺其手中的长刀!
倾刻间,李弘家院门口,乱成了一团。
而李成安此时也已经抽出了他的那把腰刀。
腰刀之前有了不少豁口,但他先前的时候,又打磨了一番,勉强还算能使。
李成安拎着腰刀,几步冲刺,杀入了那残馀的四五个差役当中。
这些差役面对村民,还能接着长刀抵抗,可当李成安杀来时,便难以抵御了。
其中一个差役,只是与李成安一个照面,刀都还没来得及提起迎击,便被他一刀挑断了手腕,了却其性命。
至于侧面提刀挥砍来的差役,李成安提刀一挥!
当!
巨大的力道之下,纵然李成安手中的腰刀,不是什么好的,也硬是凭借他的气力,将其手中的刀给打飞了出去。
“好!好大的力气!”
那差役捂着发麻的手,咬紧牙关。
另一边,江小岁也握着短刀,打量着周遭,想要看看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
可周围的村民数量太多了。
这些差役虽有长刀傍身,人数却少。
外加又有李成安,乃至已经拿了长刀的李增、李延等人压在前面。
所以这些差役根本不是敌手。
“恩?”
就在江小岁看着混乱的场面时,偶然发现周瑞竟弓着腰,一点一点的往外挪!
“还想跑?”
江小岁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抬脚就踹!
她的力气不大,但踹的突兀,外加周瑞又弓着腰,重心不稳,突然被江小岁踹了一脚,整个人倾刻便趴在了地上。
“啊!那个贼民踹我!?”
周瑞骂了一声,连忙就想爬起身,回头看去。
可他动作还没做全,一把短刀就先一步擦着他的脸,插入了土地,令他整个人僵在了地上。
“想死,可以再动一下试试!”
江小岁的声音缓缓砸下。
“你你要做什么!?”
周瑞咬牙切齿,但身子却没有动,只不过他的手,却悄悄的在地上微微抓着土。
“闭嘴!”
江小岁单腿跪在周瑞的脖颈上,用力摁压了一下。
“想要活命,就给我趴着!敢有一丁点想要站起来的念头,别怪我手里的刀,不长眼!”
闻了这话,周瑞本想要趁机偷袭的念头,搁置了下来。
他不敢赌,也不想赌。
他现在这个身位,看不见身后的情况,若是抛土一下抛空了,那自己可就小命不保了!
而就在江小岁这边暂时制服住周瑞的同时,李成安那边也结束了战斗。
五六个差役,已经被众人联合解决了。
虽有人受了些轻伤,被划破了臂膀,但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伤口也不深。
李成安收了刀,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将其也一并挂在腰后,然后这才朝着江小岁走去。
而江小岁此时已经让人帮忙把地上的周瑞给绑了起来。
“可有受伤?”
李成安走来的同时,声音也随之落下。
江小岁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恩。”
李成安点头,旋即又看向周遭。
江小岁也一同抬头看向身侧。
同样的,李家村的村民,此时也都正在看着他们。
这些村民的脸,被汗水与尘烟掩盖着,瞧不清具体的神色,除了那一双双目光。
那目光之中,透露出的是愤怒过后的徨恐与迷茫。
饶是如此,他们眼中依旧还是残存着一丝生机。
而那丝生机,正是投向江小岁与李成安这边。
江小岁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李增。
李增此时身上染着血,手里提着刀。
“李增,你把地上的那个,先带去看管起来吧。”
李增愣了下,本想问,为啥自己要听你的?
这事儿,不得先问一问成安哥,或者李叔伯的吗?
然而,当他看向江小岁的眼睛时,却发现,她的眼睛当中不知为何,蒙着一丝凝重与沉重。
于是,他也不知怎的,竟出奇没反驳,而是直接点头应声,拉起地上被绑着的周瑞,推着他离开了。
等人李增带着人离开后,江小岁这才转头重新看向人群。
“想活下去吗?”
江小岁轻声询问。
然而,她声音落下之后,人群中却只是有人嗫嚅着嘴唇,并未有人回应。
但江小岁却也不急,也不恼,而是缓缓道:“我知道,我只是个小女娃,年不过十二三,说话没什么分量。”
“但是,我还是想问问大家,我们,忍了多久?大家,算过吗?”
江小岁边说,边,缓缓朝着人群的面前走去。
“五年,我们忍了五年!”
江小岁伸出小手,面向众人,眼框里盈着泪。
“这五年来,我们怎么过来的,不用我说,大家该比我还要清楚!”
“而我们何故一忍再忍?不就是因为我们想着,一切都会好转的,朝廷也好,官吏也罢,亦或天灾也行,都会好转的。”
“可是,”江小岁展开的手掌猛地攥拳:“它好转了吗?”
“旱灾好转了吗?朝廷放过我们了吗?那些官吏,那些明明已经吃得肚肥腰圆的大户,放过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