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腿思考间,半块饼子也很快下了肚。
干硬的饼子,在肚子里混着水,令人觉着有些噎得慌。
不过总归是肚子里有了些东西,人也来了力气,脑子也清淅了不少。
她拍了拍小手,拍掉碎渣滓,跳下了床。
“先等李成安回来,和他商量商量叭,说不准他会有另一番见解。”
口中说着,她便往屋外走,打算继续帮众人分水。
可结果她还没踏出屋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哄闹。
“都让一让!快让开!”
李成安粗粝的嗓门,不断大喝。
同时,还有一声哀嚎不断的痛呼接连传来。
“难道有人受伤了?!”
江小岁心下一惊,连忙加快了步子,出了屋。
一出屋,她便见李成安一只手推搡开人群,另一只手则死死捏着李鹤的左臂。
而李鹤左臂的上方,则有一道豁大的口子,正不断冒着血。
若不是李成安此时捏着伤口的上方,以及让他高抬着手臂,还不知道会流成什么样子!
‘怎么是他受伤了?’
江小岁颇感意外。
出来之前,她虽有所预料,可却没想到是李鹤。
“岁儿!去屋里找些干净的布!”
李成安见到江小岁出来的那一刻,便急声吩咐了一声。
江小岁也顾不上纠结旁的,又折回了屋内。
粗布,亦或劣质些的棉布,多数人家都是有的,主要是为了做衣服。
李成安家中也不例外,只不过并不多,有些也已经被他给卖了。
翻找出粗布与棉布的那一刻,江小岁便用短刀狠狠在两块布上划拉了一下,扯了两片下来,拿着就往屋外而去。
出了屋,来到李成安面前后,江小岁便拿着布问道:“要绑伤口吗,绑哪里?”
她并不是医生,只知道一些基础的常识,比如摁压伤口,绑伤口等。
可实际操作,她却是没做过。
李成安没急着回答江小岁,而是先让人把李鹤扶着坐下,后边压着他的伤口,边对江小岁道:“用粗布绑住我压着的位置,绑紧一些!这样能减缓流血!”
江小岁闻言便点了头。
李成安说的这法子,她知道一些,但曾也只是扫过几眼视频。
因此,而今操作起来,倒是有些手忙脚乱的。
好在有李成安在一旁指导,她这才勉强算是将伤口给扎了个结结实实,血也逐渐开始流的少了起来。
见伤口的血逐渐止住,李成安这才松开李鹤的手臂,并擦了把额头的汗。
“算你命硬,伤口不算深,没害了骨头,不然没钱买药,更没烈酒的情况下,你这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李成安边说,脸上也缠上了一丝微怒。
而一侧的江小岁听他这么说,便心知,李鹤这伤,估计是在处理流民时,遭了什么意外所致。
但她暂时也没急着发问,而是起身对着也一起过来查探的小吉娘道:“婶子,麻烦你跟人烧些热水来,没有药草酒水,但也还是要用烧过的水,洗一洗伤口才行,不然染了病气,就糟了。”
小吉娘得了话,连忙转身就带着人去了厨屋,开始弄热水去了。
“你是怎知,伤口得用热水清理的?”
李成安颇为讶异的看了江小岁一眼。
他知道如何处理伤口,是因做驿卒,且又时不时会跑腿,路上难免伤了身子,这才逐渐累出了经验。
而江小岁,则分明就是连村都没怎么出过,人更是不过十二三岁,
就连方才她包扎伤口的动作,都是生疏的紧。
如此之下她是怎么知晓伤口会染了病气的这个理儿?
且还明白得用烧开的水清理。
面对李成安的问话,江小岁自不可能跟他讲解什么我穿越的,能不知道吗?
所以为了免去麻烦,她想也没想的便扯起了先生的大旗,谎称道:“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先生不小心被划伤了手,我在他处理伤口时,就问了几句相关的,先生便因此大致说了一说。”
李成安闻言,扯了扯嘴角,笑道:“你这先生,还真是博学,连这些都知道,明明我见的那些读书的,都不稀于此类之事,知晓这些的,也多是些做兵,郎中亦或市井一流。”
多数读书人,为考取功名,一门心思的专于书本。
以至于其读书读的,只认死理,只知儒礼治国、答题等大事,对于那些活命安身的东西,分毫不知。
因此种种,能通博古今,隔行隔人,上天宫,下民生,晓知数事之人,鲜有。
而能有这番之学识与见识的,个个都是为世人所熟。
偏唯她口中的那位先生,居于一隅之地,连知道的人,都没几个,实在令人费解。
对于李成安心中在想什么,江小岁并不关心,她此时正凝眸看着李鹤,问道:“你怎么伤了这么大个口子?是流民做的?”
李鹤这人滑头的很,按理来说,谁伤了,他都不可能受伤才对,可为何大家都好好的,偏他伤了?
江小岁疑惑间,却见李鹤撇了撇嘴,愤懑道:“还不是李增那混蛋!”
“李增?”
江小岁四处扫了一眼,并未见李增身影,就连李延也不在其中。
于是,她看向身侧的李成安,想要寻一个解释。
李成安也没含糊,直言道:“在一间屋子里遇了躲着的流民,我本让大家三三一组,先围了院子,分批量进屋。”
“可李增却怒火上头,被那些流民的几句话,激了心,自个冲了上去。”
“因为他冲的太快,加之我又忙于应付扑来的流民,顾不上,所以他便被两个流民夹住了,而李鹤为了帮他,被从人侧面偷袭,便伤了左臂。”
得了具体情况,江小岁倒是心中高看了一眼李鹤。
‘这家伙关键时刻,居然这么胆大?我还以为以他的品性,根本不会冲上前去。’
李鹤似是猜出了江小岁心中所想一般,压着伤口上侧,咧着嘴道:“小嫂子这是在想我这么浑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儿吧?”
江小岁没有说话,默认了下来。
李鹤无奈摇了头道:“小嫂子这么想,也未免太看轻了人,再怎么说,我也是村里的人,李增那也是自家兄弟,我哪儿能看他被旁人伤了?”
然而李鹤嘴上这么说,心中此时想的却是:有了这次事情,想来刘氏的事情,大概会容易很多,李增也欠我一条命,到时候我不信他不帮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