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退个J8退(1 / 1)

林奇艰难地闭上双眼,复又睁开,里面已是一片决然的冰封。每一个字都象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血沫的腥甜与钢铁的冷硬:

“传我命令,全军……撤退!”

这道命令,抽空了他大半的力气。他仿佛已经预见到士兵们不解与愤怒的目光,预见到自己将背负“怯战者”的骂名,预见到此事将成为一生难以愈合的心理创伤。

但作为指挥官,他必须承担这份代价!

然而,就在他越过内心无数挣扎终于做下这个艰难决定。

就在他已经做好受人唾弃背负骂名

就在他已经准备承受巨大心理压力乃至长久创伤的这一刻——

“退?我们不退!”

一声嘶哑却如同惊雷般的断喝,猛地在一旁炸响!

发出这声怒吼的,是一名距离他们不远、正背靠着垛墙浴血奋战的士兵。他显然听到了林奇与艾洛方斯的对话。

这名士兵的状况惨烈到触目惊心!

他浑身上下几乎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魔物的还是他自己的。最骇人的是他胸前那道巨大的伤口,从锁骨下方一直斜划到腰腹,皮肉可怕地向外翻卷着,深可见骨!

鲜血根本止不住,正“咕嘟咕嘟”地不断从伤口涌出,将他脚下的地面染成一片暗红。他甚至能感觉到生命正随着血液飞快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脸色苍白如纸。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半只脚踏入冥土的人,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却燃烧着比任何时刻都要炽烈的火焰!那是一种超越了肉体痛苦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执念与无畏!

他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身躯,目光如炬,声音洪亮如钟,带着致死的信念,一字一句,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们退了后面伤兵营的兄弟们怎么办?难道要留给魔物们屠戮吗?!”

这垂死士兵的怒吼,如同一道惊雷,在喧嚣的战场上轰然炸响,瞬间点燃了城墙上所有守军压抑在心底的悲愤与决绝,激起千层巨浪!

“说得没错!”

不远处,一名左臂齐肩而断、只用破烂布条草草捆扎住断口的士兵,用他仅剩的右手死死握着卷刃的长剑,双目赤红地咆哮道:“这关隘是多少弟兄拿命换来的!为了拿下它,我的亲弟弟就战死在这墙垛下!”

“他们豁出性命把它交到我们手上,我们怎么能当逃兵,把它丢掉?!”他断臂处的布条已被鲜血彻底浸透,随着他的激动,暗红色的血珠还在不断滴落。

“不能退!死也不能退!”另一名士兵脸上带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皮肉翻卷,几乎毁掉了他半张面孔,他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我哥哥八岁那年就被黑暗森林的爪牙掳走了!该死的本来是我!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替我作出的牺牲!”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这辈子宁可战死,也绝不向黑暗低头妥协!”他眼中的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仿佛要焚尽眼前的一切魔物。

更远处,一个腹部被简陋的骨矛刺穿,却自己折断矛杆、任由矛头留在体内的壮汉,用战斧支撑着身体,嘶声力竭地吼道:

“这是我们几代人唯一的希望!是铲除这片诅咒之地唯一的契机!难道我们还要象祖辈那样,年复一年地献上我们的子女亲人,任由那该死的女王欺凌吗?!”

“今天就算流干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可能后退哪怕一步!”他的每一次怒吼都在牵动着腹部的可怕伤口,更多的鲜血汩汩涌出,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不退!”

“跟它们拼了!”

“死战到底!”

此起彼伏的怒吼声在城墙的各个角落爆发开来,如同层层叠起的巨浪,一浪高过一浪。

这千万个不同的声音,诉说着不同的伤痛与仇恨,却在此刻汇聚成了同一种意志,一股视死如归、要将一切赌在脚下的土地上的钢铁洪流!

这意志冲散了恐惧,压倒了绝望,甚至短暂地盖过了魔物的嘶吼。

无数双饱含热泪与怒火的眼睛望向林奇,那里面没有对命令的质疑,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恳求与决然。

退?

我们不退!

林奇被震撼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

他脑海中那些精密的计算、冷酷的推演、基于绝对实力差距得出的“最优解”,在这一声声裹挟着血泪与信念的怒吼面前,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群需要被他这个“指挥官”权衡利弊、决定生死的士兵。他看到的是一个个燃烧的灵魂,是宁愿用血肉之躯铸成墙垛,也绝不后退半步的意志化身。

那份超越了生死、根植于血脉深处的守护与仇恨,形成了一股他从未在任何兵书上读到过的、无法用逻辑衡量的磅礴力量。

这股力量沉重地撞击着他的胸膛,让他几乎窒息。他之前所有的考量在这些简单、直接、却重若山岳的“不退”二字面前,显得那么……苍白,甚至带着一丝可耻的懦弱。

他以为自己在承担指挥官的责任,做出最“正确”的决断。可此刻他才明白,有些东西,远比“正确”更重要。有些旗帜一旦竖起,就绝不能倒下,哪怕代价是所有人的鲜血。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无尽羞愧与同样被点燃的热血,猛地冲上了他的喉咙。他看着那一张张伤痕累累却无比坚定的面孔,看着那一双双视死如归的眼睛,他握剑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斗。

哪怕继承了黑骑士留下的所有兵书,哪怕掌握了这位军事家所有的军事造诣,然而面对这种情况下,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该下达什么样的正确指令。

在这种时候什么样的指令才算正确的?

似乎,

唯一所能做的,就只能继续率领他们作战?带领他们一起勇敢的奔赴死亡?

就在这个至暗时刻

“快快快!顶上去!把缺口堵住!”

一阵阵嘶哑、熟悉却又因激动而显得有些陌生的吼声,伴随着沉重、杂乱却异常坚定的脚步声,从城墙后的阶梯和马道方向传来!

林奇和所有守军猛地回头。

只见通往城墙的各处信道口,正涌上来一群群身影。在看到这些身影的刹那,所有人的心脏都象是被狠狠攥紧!

这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啊!

有人失去了整条左臂,空荡荡的袖管随风飘荡,仅凭右手死死握着战友遗落的长剑,奔跑时身体难以维系平衡,几乎是在跟跄着向前冲;

有人双腿俱断,无法站立,竟由两名同样伤痕累累的同伴架着骼膊,硬生生“拖”上了战场,那残肢触碰地面带来的剧痛,让他们额头青筋暴起,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有人浑身缠满了渗血的绷带,如同一个活动的血人,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红的印记,仿佛生命正随着脚步流逝;

有人胸前包裹的厚厚纱布已被墨绿色的酸液和暗红的血液浸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拉风箱般的痛苦嘶鸣,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然与决心;

有人甚至瞎了一只眼睛,用脏污的布条草草遮住,剩下的那只独眼中,却燃烧着比任何人都要炽烈的火焰!

赫然是本该已经退走的伤兵营!

在这个至暗时刻!

在这个置之死地的时刻!

这样一支本该退往大后方、接受治疔与荣誉的部队,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却如同从地狱归来的英灵,悍然冲上了这必死的城墙!

没有尤豫,没有彷徨!

“你你们”林奇浑身都在颤斗,眼框一热,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哪里说不出话来。

这时,随伤兵们一起退走的索菲亚出现在了人群中,向林奇歉意的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情况已经一目了然。

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怎么可能做到一点风声都不走漏,走到半道上,这支伤兵营就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尤豫,他们立刻做出了他们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他们目光如炬,扫过熟悉的战友和危急的战线,然后便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溪流,毅然决然地、激昂而又迅猛地扑向那些摇摇欲坠的防线缺口,用自己的残躯,填补了上去!

“哈哈,蠢货!床弩的绞盘要卡死第三格才有最大力道!”一个断了腿、坐在地上操作的老兵,一边咳着血一边对着旁边手忙脚乱的年轻弩手笑骂。

“哈克!你个饭桶!老子才走开一会儿,你就把阵型守成这鸟样!”一名独臂的士官用仅存的手臂挥舞着战旗,嘶哑地重整着濒临崩溃的局部防线。

“打豺狼人要砍它们的后脖颈处!对!就这样!干得漂亮,小伙子!”另一个瞎了眼的老兵,仅凭耳朵听着风声和惨叫,就准确地指导着身旁的新兵。

他们嬉笑怒骂,语气轻松得仿佛不是在生死一线的战场,而是在训练场上操练新兵;仿佛他们奔赴的不是注定的死亡,而是早已预定的胜利庆典。

这无数道嘶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这无数个看似玩笑却饱含经验的提醒,最终在城墙的上空汇聚、碰撞、融合,化作一道压过所有厮杀声、震彻灵魂的洪流,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屈的傲骨与决死的意志,清淅地传入了每一个守军的耳中:

“别怕!我们来啦——!”

林奇老早已经泪流满面,强大?弱小?胜率?胜利?失败?甚至是死亡。

这时候都不再重要。

在这万千视死如归气势的感染下,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人死吊朝天,不死万万年!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擦干眼泪,林奇毅然道:“退?退个j8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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