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林奇施法者身份后,瓦鲁特伯爵再没有了怀疑与顾虑,紧锣密鼓的结合林奇提供的知识布置出了作战计划。
最终的作战计划是分兵出击。
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峡口入口,那里是一处豺狼人巢穴,也是他们预先计划的战略目标,综合前期斥候查明大概聚集着豺狼人一两万头。
这一路人马只是佯攻,目的是吸引伐木场的豺狼人前往支持,而他们的真正的作战目标,正是放在这个被改造蜘蛛女王筑巢正在孕育产卵的伐木场!
伐木场外侧。
幽深的林间,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以及那股从下方伐木场隐隐飘来的、令人不安的酸腐腥气。原本应有的鸟鸣虫嘶此刻完全绝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寂静,仿佛整片森林都在摒息凝神。
在这片寂静之下,是蓄势待发的钢铁洪流!
瓦鲁特伯爵亲自率领的主力部队,如同悄然合拢的致命花瓣,已经占据了伐木场外围的所有制高点与关键路径。士兵们依托着粗壮的树干、嶙峋的岩石以及人工挖掘的浅壕,无声地排列成战斗队形。
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长矛、战斧,或是将箭矢轻轻搭在弓弦上。金属的甲片与锁环在偶尔通过叶隙的光斑下,反射出冰冷的微光,却又被刻意涂抹的泥污和缠绕的藤蔓巧妙遮掩。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紧张,汗水沿着额角滑落,但同时也有飞快蔓延起来的激动与热血。
传令兵们猫着腰,如同灵巧的猎豹,在预先规划好的隐蔽路在线快速穿行。他们压低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一次次抵达位于半山腰一处岩棚下的临时指挥所。
“大人,第一弓弩队已就位,封锁东侧信道!”
“重步兵方阵已在西坡密林后列队完毕,随时可可以起冲锋!”
“火油队已抵达预定地点!”
一条条简练的信息汇聚到瓦鲁特伯爵面前。此刻的他身披重甲,矗立在岩棚边缘,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缓缓扫过下方那片被层层白色蛛网复盖、死寂中透着诡异生机的伐木场。
他能看到那些在蛛网间麻木移动的豺狼人身影,能看到巢穴深处那不自然的阴影蠕动。
如果说出发之前出于对林奇的年龄他还有那么一丝迟疑的话,那么现在看到这样的场面后,心里面那份疑虑彻底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回过头来带着一丝急切的向旁边的林奇问道:“林奇大林奇中尉,你看我们可以发起攻势了吗?”
就刚刚他们布置军队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亲眼看到豺狼人从那出‘产房’里面抬出来了数百颗卵,这种恐怖的爆兵能力,简直颠复了他的认知。
现在每耽搁一秒,对瓦鲁特来说都是增加一分危险,恨不得立刻就发起总攻。
瓦鲁特急切的道:“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个军事总指挥在临战前却找一个年轻骑士进行商量,甚至发起进攻命令还要得到对方的确认?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大战在即,四周的军官士兵们也来不及细想。
林奇目光扫过前方的伐木场。
面对瓦鲁特的询问老实说,他真想回答:不打了,我们还是卷铺盖跑路吧。
蜘蛛女王的巢穴缩在棚子里面之前的侦查一直看不清内部景象,也无法摸清楚这头蜘蛛女王到底产了多少颗卵。
但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豺狼人将棚子掀开了一角,让林奇可以看清里面的一点景象,而就是这么点景象,只让他感觉脊背发凉,遍体生寒。
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全是半人多高的、乳白色的椭圆形蛛卵。它们象是某种病态生长的巨大真菌群落,又象是无数颗被强行塞挤在一起的、搏动着的囊肿,紧密地堆积在棚屋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黏连在墙壁和粗大的房梁上。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卵与卵之间的狭窄缝隙里,在垂挂的黏腻蛛丝上,在地面复盖的厚厚菌毯般的网上,无数只刚刚孵化不久的幼蛛正在疯狂地爬动、翻滚、互相撕咬!
它们每一只都有小狗般大小,通体覆盖着黑亮中带着诡异紫色斑纹的甲壳,八只闪铄着幽绿色光芒的复眼在昏暗中如同鬼火。
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如同黑色的、涌动着的潮水,在有限的空间里肆虐,数量之多,仅仅林奇视线能捕捉到的这一角,就不下上万之众!而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
这东西到底产了多少颗卵?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经由疯女巫改造过后的女王蜘蛛繁殖力惊人,但这也太离谱了点吧,这伐木场断联才几天啊,就产下那么多。
林奇缩了缩脖子,试探性的向瓦鲁特问道:“如果我说,我们最好回去找间酒馆喝一杯压压惊,然后卷铺盖跑路,您一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瓦鲁特就这么望着他。
林奇干笑两声:“哈哈,我开玩笑的。”
瓦鲁特声如洪钟的道:“我们可以跑,但是后面的子民们怎么跑?老人、女人,嗷嗷待哺的小孩。”
“他们将希望嘱托在我们身上,身家性命都押注在我们这里,丈夫披上战甲拿起长矛,妇孺坚持劳作努力耕耘,甚至就连老人孩子都拿出仅有的微薄之力运送物资。”
他深深的看着林奇:“所有人都拿出了所有的全部,押注在我们身上,支持我们与黑暗森林的这一战,你告诉我,我们怎么退?”
“背后就是家园,身后就是亲人,这种时候转身都是耻辱,你告诉我,怎么退?”
林奇脸颊有些发烫,这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瓦鲁特很有哲理的道:“我们只是凡人,长远来看,我们都会死,可能死在温暖的壁炉前,也可能去世在冰天雪地的林子里,亦或者是在田耕间倒下,结局注定都是一样的。”
“但是。”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这位老骑士看着前方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不计其数的蜘蛛卵以及那不断脱壳而出的恐怖黑色大军,看着那豺狼人足以咬碎人骨的尖牙利齿。
老骑士的眼中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害怕,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决心,有的只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他掷地有声的道:“在哪里死不重要,怎么死,为什么而死,很重要!”
林奇怔了怔。
一阵大风应景的在此时卷了过来,掀乱了老骑士那满头如霜的银发。
“您畏惧,这是在所难免,毕竟您与我们不同。假如战事不顺,我会安排人手护送您离开,但是现在——”
“我们要履行属于我们的职责!”
他不再去征询林奇的意见,而是果断对着旁边的副手索尔下令道:“放飞渡鸦,通知凯特那边。”
“进攻!”
“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