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了一个时辰,出了一身汗,王离只觉酣畅淋漓,便回到家中,王大爷已经出门撑船去了,他便将角落里的水桶挑起,走到神仙洞的水洼边,打上满满两桶水,便顺着村里的小路晃晃悠悠走下去。
这一担水打满也有七八十斤,王离虽然才七岁,不过身子倒是蛮高的,将水桶挑起,还能离地面一尺多,也是他从小锻炼的缘故,七八十斤水也只是肩膀微微一沉而已。
灵泉村的地貌尤如一个向上放置的大碗,按照王离的说法,村子就象是一个方圆十里的火山口子,山顶和村中心的山谷有二三十丈高,村子内里到村中心的地势倒是颇为平缓,而走到山顶朝着外围看,却是一圈垂直向下高达几十丈的悬崖峭壁,按照夏国人天生‘军事家’的眼光来看,灵泉村俨然一个天然的军事要塞。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日头从东方升起,光芒如利剑刺破晨雾,天地骤亮,万物镀上金边。
王离和师父马跃家是村里唯二住在半山腰的人家,从半山腰处沿着小路走个几十丈路,房屋便多了起来,一座座或是泥土拓成,或是青瓦搭建的屋子,鳞次栉比,其中不少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早食,炊烟袅袅,不时有饭菜香飘来,深吸几口香气,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王离挑着水快步朝前走,走了二十几座人家后,在一件小屋内停了下来。
四奶奶的家是一间小茅草屋,茅屋不大,院子倒是蛮大的,用篱笆为了一圈,其内种了不少不知名的药草,王离打开篱笆门,将水倒入外屋的水缸。
“是小家伙么?”
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四奶奶,把您吵醒了么?”王离抹了下额头的汗水,说道:“您要不再睡会,等下我再挑两担水,水缸就满了。”
“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昨儿个给几个老家伙煎了几贴药,水用的快,四奶奶这就起来做饭,等下挑完水到四奶奶家吃早食,顺便给你爷爷带些过去。”
四奶奶的声音在里屋传来。
“好的,那我去挑水了。”王离也不矫情,答应下来。
这么多年,四奶奶帮家里甚多,王离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年纪小,也帮不上什么忙,老太太腿脚虽然利索,但挑水这种小事是他这个年纪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多多少少也能帮衬一二,随后他挑着水桶往回走。
水桶来回晃荡着,思绪却飘到九霄云外。
来这个世界已有七年,从大人小孩的只言片语中,王离猜测这里应该不是前世夏国古代,他手里有几十枚前世一元硬币大小的铜钱,上方写着‘大乾通宝’四字,他虽对历史不甚精通,不过记忆里,不论是国号或是皇帝的年号,都没有大干二字,问村子的老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其大多数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南边五十里地之外的太平县城。看来想要探寻这个世界,还需要王离自己去慢慢探索。
相比前世躺在床上尤如活死人的十年苦难,现在虽说条件不如前世科技发达信息灵通,但有手有脚,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王离其实已经很满足了,其他都是次要的。
心情开朗,就连空气都带着香甜的味道。
跑了几个来回,将水缸挑满,四奶奶已经做好早食,是那种一拳大小的糯米团子,里面塞了几颗红枣,王离胃口很大,一餐能吃三个,记挂着王大爷,便用纸包一起包好,匆匆忙忙的朝着村口走去。
灵泉村就一个路口,走了约莫两里地,就到村外的一条大河边,
此河名为饮马河,宽度约莫三十多丈,最宽处有七八十丈之多,河水从北一路向南,可直达五十里外的太平县,从灵泉村里直流而下,有不少村子在河边建了渡口,每日里有许多人将自家种植的作物或上山打的猎物搬上船,好运送到县城贩卖,衍生出大大小小的船只靠此过活。
王大爷的小船虽说破旧,不过收费也便宜,生意倒还不错,王离过去时,船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有些看着眼熟,是一个村子的,有些是别的地方翻山越岭过来,不少人村口也有渡船,不过大老远专门多走一些路,就为了省几个铜钱。
王离将糯米饭递给王大爷,便和他打个招呼往回赶,小船一趟能坐十个人,他年小力弱,也帮不上什么忙,王大爷也不需要他帮忙,按照王大爷的话说,多挤出一个位置就能多赚几个铜钱。
现在他要去师父家砍木料,这是学徒的第一步。
马跃的木匠活手艺在整个太平县都是数一数二的,制作的桌椅板凳,床榻衣柜不仅做工精细华美,速度还比别人快上许多,加之价格也还实惠,其深受太平县富户的喜爱,每日里活计多的做不完。
马跃也试着让其小子马龙从小就开始子承父业,让其从一根根砍下来的圆木料将其削成长宽适度大小木料,最后由马跃接手,将其雕刻成各种花纹图案。
王离与师父家仅一步之遥,时常闲着没事去找马龙玩,见马龙一个人苦着脸砍木料,也帮衬一二,马跃见多了王离来帮衬时,自家小子做事也有说有笑,也乐得如此,不仅包了王离的中晚餐,还每月给了一些铜钱,虽不多,也能补贴些许家用。
师父家经过这些年的修葺,已经是三进的大院了,两三亩地大小的院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马跃甚至从神仙洞里引出来一条水沟,挖了一口鱼塘,放了几十尾鱼。
论这院落的气派程度,整个灵泉村,便是他老丈人楚有财,也有所不及。
到师父家时,马龙也刚刚准备好今日要破的木料,整整齐齐堆了一大堆,他爹马跃早就雇好几个帮工,将山上的树木砍好,并且锯成一节节长短,要求马龙和王离切成四四方方整齐平整的木料。
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说极为困难。更何况仅靠手中的这柄加之砍柴刀来完成更是难上加难,这也是师父自诩的不传之秘,师父不论只锯木头,开料,雕刻,只凭一把带着钩子的砍柴刀就能从山上砍下来的材料到成品,一步到位。
砍柴刀刀身长杆两尺,宽两寸,通体用百炼钢打造,刀头带着两寸的尖勾,刀柄穿了一根实木,刀身加刀柄重三四斤,对于他和马龙这样的七岁小孩来说,长时间使用起来,有些偏重了些。
黑松木是制作家具极好的材料,质地坚硬,纹路也简洁清淅,其打造的家具不仅美观,且经久耐用。
唯一的不好就是太硬了。
想要劈好一根标准的四四方方毫厘不差的木料,不仅起刀要快,眼力要准,稳定和力道,准确度缺一不可。他们两个毕竟是小孩子,马龙还要比王离小一两岁,还无法做到单手施为,只能两只手高高扬起刀,重重劈下,要一气呵成,不能有丝毫阻隔,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刚开始的时候,只劈进去一个小口子,还把手崩的生疼,砍了半个月都不得法门,二人的手还肿的似馒头一般,马跃教授二人军中修习的呼吸法门,一年下来,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如今,耗费半刻钟,只需劈砍上百刀,就能完成一根标准的木料。
有时候王离在想,若是砍柴换成砍人,是不是会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