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他躲在院中的那棵老树上,半睡半醒间,无数次地想过,如他这样无有根脚的散修,若修行的是玄门功法该有多好,法力纯正不说,道途也是堂正浩大。
如此,一路修行稳扎稳打,厚积薄发,日后不论是打破修行瓶颈或者突破大境界,也不至于如其他三脉一样艰难。
只因为旁门之法,不论品级,哪怕是上品,其根本法门之中,仍旧藏着缺陷。
若不想办法补全缺陷,不但修行事倍功半,突破瓶颈和境界也如水中月、镜中花。
故而旁门一脉,另辟蹊径,剑走偏锋,谋求与自身相合的同参,借同参之力,来弥补法门之中的缺陷,且兼具辅助修行的效果。
若是机缘不小,寻到的同参不俗,那么还能成为一大护身助力。
然,凡事有利则有弊,随着修行日益,受同参之力日夜浸染,法力便生出玄异,肉身神魂又受法力滋养,自然而然,也是出现变化。
到得这时,再想修行玄门的纯正之法,却是无可奈何了。
强行修行,会死的很惨。
除非有高真修士出手,施展大手段,或者利用某种奇珍异宝,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净化神魂,才可改修他途。
此外,魔门凶横,走的是炼天地之力为己用的路子,修行之初,往往要历经艰险劫难,炼化妖骨、鬼气、魔血等物,方能踏入修行。
魔门之路,虽相当凶险,可炼化妖骨、鬼气之力融己身之后,法力往往藏着凶煞,同时也会诞生强大的天赋,甚至是神通,同阶之中,魔门修士个个都很能打。
但张元一点也不羡慕,只因为魔门修士当真是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至于杂门修士,走的是借假修真的路子,修行之前,得先寻一灵物或者灵种与自身相合,化作本命。
和其他三脉修士最大的区别则是杂门修士的一身根基、战力全在本命之上。
颇有种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意思。
若是本命够强,即便是资质下下等,比起其他脉的上等资质亦不遑多让。
自然而然,杂门修士的法力处处显现出一股灵物或者灵种独有的灵韵。
话说回来,四脉虽然各有优劣,可若是其他条件相同,毫无疑问,突破瓶颈和破境几率最大的便是玄门修士。
玄门正法这四个字可不是吹出来的。
其次是魔门,只要魔门修士能一路活下来。
再次则是旁门和杂门。
以张元目前的认知来看,四脉之间,隐隐有种诡异的关系,
玄门看不惯魔门,看轻旁门的杂门,
魔门不爽玄门,不把旁门和杂门放在眼中。
旁门和杂门互相嫌弃,面对玄门和魔门,则是稍显谦逊和忌惮。
不过,修仙界若论修士数量,旁门和杂门最多,因为入门容易,对资质要求相对较低。
玄门和魔门则相对少一些,这二者,前者对资质和心性有一定的要求,后者纯粹是有部分在入门的时候就把自己给玩死了。
一盏茶才喝了两口。
美妇人已经捧着一个玉匣走来,玉匣之中放着五枚玉简,里面有着五门不同的阴属性下品旁门功法的大致信息。
张元把五枚玉简细细看了一遍。
再对比他先前在其他店铺的看那些,第三枚玉简中记载的那门【阴木食气地遁法】最适合他。
虽然报价六百四十块灵石,但其中不仅仅包含两门阴属性法术的修行之法,且功法一旦修行参悟圆满,修行圆润,还能练出一门名为【地遁】的天赋,乃是不错的保命之力。
天赋之力和法术不一样,乃是修行功法的过程中,经过功法特性和法力滋养,身体逐渐拥有的一种力量,施展起来和法器和符录一样,快得很,而不象法术那样,若是造诣浅薄,施展极慢。
见到张元把五枚玉简一一放下,且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美妇人不由得问道:“如何?”
张元缓缓摇头,斟酌了一下,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想法,问了一下阴属性中品旁门功法。
美妇人却是见怪不怪,道:“十个前来购买下品功法的修士中,有九个半都问过中品功法,道友也当知晓,法不轻传,别说本阁没有,即便是去清河城,正常途径也买不到。”
张元闻言,固然心中亦有准备,仍旧有些失落,但细细品味,发现对方话中有话,不由道:“还请指教。”
“道友若有门路去紫云郡或者青雀府,于那些大店铺中,拿出足够的筹码,或许有机会获取,毕竟那是大地方,中品功法虽珍贵,但终究不是上品功法。”美妇人不愧是城主府出来的人,见识颇高,道:
“此外资质不错,年纪尚轻的话,添加一些宗门、势力,或者被某些强大散修收为弟子,也有机会。”
闻言,张元笑得有些无奈。
“另外,道友自身价值若是足够,比如在炼符一道造诣颇深,且潜力不小,如那青符楼的水鹤居士一样,那也有机会。”美妇人顿了顿,继续道:
“还有一种情况,若是道友交游广阔,认识不少出身不凡之人,然后自身也有价值,那么通过某些隐秘交易,亦能获取。”
……
半个时辰后。
张元低头离开了清雅楼。
那《阴木食气地遁法》他终究是没有买。
毕竟他此番过来,只是来探个行情,实际上身上的灵石还差了不少。
最重要的原因,他还想再试试,且看有没有机会弄到中品功法。
不过此行倒也没有空手而回。
他另外花了足足十块灵石,买了一些信息情报。
比如莫疏白的来历根脚,和云琴所言大差不差,但关于莫疏白的变异三阴莲,或者一些隐秘信息则没有。
又比如云琴,张元早就明白她根脚不差,果不其然,其师父乃是清河城域大名鼎鼎的【春芽散人】,一个筑基后期的女散修。
尽管云琴目前只是春芽散人的记名弟子,尚未列入亲传,但春芽散人总共才三个弟子,其中两个亲传,一个记名,这云琴一旦踏入后期,成为亲传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连那莫疏白也要对其客气三分。
但最最重要的信息,关于那尹玉真的,却是连只言片语也没有。
另外莫疏白的母亲的确姓尹,出身清河城域内的另一个新晋筑基家族,名声不显,很是低调。
按理说,身为莫疏白的表姐,又是炼气后期修士,既然这边有莫疏白的信息,为何没有尹玉真的信息?
要知道关于尹家其他几个嫡脉子弟的信息,张元也弄到手了。
若说信息情报,张元相信,这清河城没有比城主府更灵通的了。
“那尹玉真究竟是什么来历?”
张元想到那五行阴莲,心中迷茫,一时间踌躇不已。
……
回到红霞山的第二日。
草木着霜,晨风颇冷。
朝阳被蒙蒙白雾遮掩,只馀下一个红红的轮廓。
张元穿着得体,捧着一个玉匣,穿过一片小竹林,径直来到了对面宅院门前,大大方方地敲着门。
“谁?”
稍后,院中有温润声音传出。
“在下张元,铁道友在家吗?”
张元朗声说道。
这声音大得整座山坳似乎都听得到。
但实际上,临溪的胡道友早几日就出门炼器去了,估计十天半个月内都回不来。
昨晚上闲着无聊,他躲在院中树上吹风,或许是巧合,又目睹了那铁峥耍了一手快枪,而后,那铁峥似是要重振男人雄风,趁夜背着铁血刀,出门而去。
身为猎师,想来他是想把他的不甘发泄在那些妖物身上。
所以,整座山坳,目前只有张元和那梅玉卿两人。
倒不是张元有什么坏心思,纯粹是他想来问问那青竹山的事情。
聊事情自然得趁铁峥不在家,否则,以那厮的风格,半句话也休想多聊,那岂不是白上门一趟?
嘎吱一声,门开了。
尚未见到人影,一道香风已经袭来。
随后一道曼妙人影出现在眼前。
张元只看了一眼,心里头忍不住一荡,也不知那梅玉卿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紫纱裙,还有些短,堪堪遮住大腿,若隐若现间,美妙轮廓荡漾,引人遐想。
尤其是那如兰似麝的香味,也不知道是她的体香还是她手中捻着的那一支红杏状的花儿散发出来,闻之气血荡漾。
往日里,这梅道友甚是端庄得体,今日怎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