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在山中遇到妖兽争斗，已过去了小半个月。
林小灵虽然对那二十三块灵石的收获念念不忘，但想起那震天的兽吼与折断的巨木，心头仍有余悸。
她打定主意，要等那两头不知名的强大妖兽争夺完、地盘稳定后，再考虑进山采药的事。
这天中午
她正在肉铺后院，独自处理一只凤爪鸡。经过近一个月的刻意练习，她对解剖灵兽已颇为娴熟。
只见她手握特制的薄刃小刀，手腕沉稳地一划，便精准地分离了皮膜与肌肉；指尖探入体内，轻轻一勾一拉，完整的内脏便被利落地取出，分门别类放入不同的容器。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老练。
正当她专注于手下时，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牛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小灵！小灵！你要不要赚点外快？”
林小灵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利落地将处理好的凤爪鸡挂上铁钩，用旁边的抹布擦了擦手，
好奇地问：“牛哥，什么外快呀？”
阿牛笑嘻嘻地说：“是镇东头的孙大户！”
“他家在镇外有十几亩灵田，种的那些低级灵草正好到了采收的时候，正召集人手呢！”
“听说一天能给五十个灵珠！这价钱可不低了！我打听过了，这采摘期前前后后得要十几天，算下来，能挣五六块灵石呢！”
五六块灵石！若是放在一个月前，这足以让林小灵欣喜若狂。
但经历过锦翎鸡的“横财”后，她的眼光确实不一样了。
她更感兴趣的，是能亲眼看看别人是怎么大规模种植灵草的，能认识更多种类的灵草。
她立刻追问：“真的吗？他们种的是什么灵草？”
“好像是叫清露花，”阿牛努力回忆著听来的名字，“听说主要是用来做低阶‘清心散’的，花开的时候采摘最好，带着晨露更佳。”
“我想去！”林小灵眼睛亮晶晶的，“牛哥，你能帮我举荐吗？”
阿牛拍著胸脯保证：“没问题！我爹跟孙家庄子上的一个管事有几分交情，我跟爹说一声，让他举荐你进去！”
“后天一早，你来我家，我带你去庄子集合！”
“太好了！谢谢牛哥！”
阿牛走后，林小灵心情雀跃。
晚饭时，她跟父母提起了准备去帮孙大户采收灵草的事。
“去给人采收灵草好，至少是在开阔的田里，比你自己钻林子安全多了。”
王腊梅一边给女儿夹菜，一边嘱咐，“就是日头毒，记得戴好帽子，多喝水，别中了暑气。”
林大勇却点了点头，沉稳地说：“去见识见识也好。灵草种植也是门学问，去看看别人怎么弄的，总没坏处。”
他其实早就看出女儿这几日有些心不在焉，既想进山又害怕危险，去灵田干活至少安全，也能让她分散些注意力。
“去了就好好干，听管事安排，手脚勤快些。”
“爹，娘，你们放心，我晓得的！”林小灵用力点头。
到了约定那日
天刚蒙蒙亮，林小灵早早送完了预定的猪肉，匆匆收拾了一下。
她换上了一身耐磨的旧衣裳，戴上一顶宽檐草帽，将水囊和母亲准备的饭团塞进小包，便出门往阿牛家走去。
阿牛家住在镇子南边，几间朴素的瓦房，院子里堆著些柴火。
阿牛爹是个皮肤黝黑、身材结实的汉子，正坐在门槛上磨柴刀，见到小灵，露出和善的笑容：
“是小灵啊，阿牛都跟我说了。去吧，跟着阿牛，好好干，孙大户家待人还算厚道。”
这时阿牛也从屋里钻了出来，精神抖擞：“爹，我们走了！小灵，这边！”
两人结伴，朝着镇外的孙家灵田走去。
清晨的微风带着凉意，路边的草叶上还挂著晶莹的露珠。
阿牛显然对这类零工门路很熟，边走边给林小灵介绍：“孙大户家主要就种这清露花，好养活，镇上好多修士都用得上”。
“咱们镇上还有些人家会在自家院子种点凝血草、聚气草，不过量少，也就自己用用”。
“这些低级灵草价格波动不大，清露花晒干的大概”
林小灵认真地听着，这些都是她之前在百草堂和山林里接触不到的、关于灵草流通的实用知识。
他们走过大片已经收割完的普通农田，来到了一个孙大户田产边缘的小村落。
那里有一处较为宽敞的院落，是孙家安排佃农和临时工聚集的地方。
他们到达时，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但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大多是镇上的居民或附近的佃农，其中不少人都认识阿牛和小灵，互相打着招呼。
“听说了吗？前头张婶子家的小子，上次偷懒被管事抓个正著，扣了半天工钱！”
“这清露花娇气着呢，可不能使劲捏，得用巧劲”
“希望今天能多分片好田，长得密实些”
人们三三两两地议论著，交流着采摘经验和注意事项。林小灵和阿牛安静地站在人群边上，仔细听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体面、管事模样的人拿著名册走了过来，开始点名。
点完名后，他环视众人，高声说道：“人都到齐了！咱们这次还是采收的是清露花！”
“都听好了，这花娇贵，直接用手掐，容易伤了灵性，导致灵气流失！所以，每人发一个玉夹子！”
说著，便有伙计给每人分发了一个看起来像大号镊子、通体由淡青色低级灵玉制成的工具。
林小灵好奇地接过，触手温凉。
管事示范了一下：“用这夹子，夹住花梗靠近花朵的地方，轻轻一扭就行了！都小心点，别把花弄碎了，碎了的按品相折价！”
他顿了顿，脸色一肃，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还有！前几日是按天算钱，结果发现有些人磨洋工！”
“从今天起，改了！按你们交上来的清露花的重量算钱！五十灵珠一斤！多劳多得！”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一些手脚麻利的青壮年脸上露出喜色，而一些原本想偷点懒的妇人则面露难色，低声抱怨起来。
林小灵刚来，对这变动倒没什么特别感觉。阿牛在一旁飞快地算了一下，低声对她说：
“小灵，你要是手快，一天摘个一斤多，就能有五十多灵珠，跟原来差不多，要是能摘更多就更好了！”
很快，管事开始分配区域。
因林小灵和阿牛被分到了不同方向的灵田，两人只好在院门口分了手，约定傍晚称重时再见。
林小灵独自来到属于她的一片灵田。
放眼望去，田里一片淡紫色的小花，在晨光中微微摇曳，散发著淡淡的清新香气，颇为好看。
她走到田埂边，按照阿牛教的法子，用玉夹子夹住一朵清露花的花梗，轻轻一扭——“咔”一声轻响，花梗应声而断，断口整齐，花朵完好无损。
“果然省力！”林小灵心中一喜，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然而，干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这清露花植株不高，只到她大腿位置。她必须一直持续抬手臂操作玉夹子。
没多久，她的肩膀就开始传来阵阵酸疼。
她只好干一会儿，就直起身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肩颈，然后继续。
等到她采了小半背篓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周围不少人已经躲到田边树荫下开始吃午饭了。
她也停了下来，找了个阴凉处，拿出母亲准备的饭团和水囊，慢慢吃著。
一边吃，她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心里有些纳闷：自己平时抬猪、分解妖兽，力气不算小，怎么换个姿势干活，身体就这么吃不消？
只能归结于自己还没适应，而且毕竟年纪小，体力终究有限。
休息了片刻，她再度下田。
但下午的日头愈发毒辣，即使戴了斗笠，穿了长袖薄衫，阳光依旧炙烤得她皮肤发烫。
没采多久，她就汗流浃背，不得不频繁停下来喝水。
她这才真切体会到，孙大户那五十灵珠一天的工钱，真不是那么好挣的。
这辛苦程度，比起在山林里寻找灵草，又是另一种滋味。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林小灵咬著牙，凭借著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硬是坚持到了太阳西斜。
当她背着自己辛苦一天采摘的、还不到一满背篓的清露花，排队等待称重时，感觉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阿牛这时也走了过来，他不仅背篓满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的篮子。
“牛哥，你手脚真快！我采这半背篓都快累散架了。”林小灵由衷地赞叹。
阿牛憨厚地笑了笑，抹了把汗：“这活儿就是熟能生巧，你第一天来，不习惯很正常”。
“等过两天，手速上去了，找到省力的法子，就能采得多了。”
说话间，轮到林小灵称重。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拿来一杆大秤，先将背篓称了，再把清露花倒出来称背篓，减去背篓的重量，得出净重。
“七两！合三十五灵珠！”管事报数，然后将一小堆灵珠数给她。
林小灵接过灵珠，连点数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揣进怀里，只觉得手臂酸软得不听使唤。
她站在旁边等阿牛。阿牛足足采了一斤多，换得了五十二灵珠。
“牛哥，你真厉害！”林小灵再次佩服道。
两人结伴回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林小灵累得话都不想说，只觉得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回到家，坐到饭桌旁，她连拿起筷子的力气都快没了。
王腊梅看着女儿累得小脸发白、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灵儿，要是太辛苦，明天就别去了。”
林小灵扒拉了两口饭，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疲惫却坚定。
“娘，我没事…就是还没习惯”。
“人家牛哥一天都能采五十二灵珠呢…等我习惯了，肯定能采得比他更多！”
林大勇看着女儿倔强又争气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开口道：
“嗯，有这志气就好。赶紧吃饭，吃完早点洗漱睡觉，休息好了，明天才有力气。”
林小灵胡乱吃了几口，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去简单洗漱了一番。
一躺到那张硬板床上，几乎头刚沾枕头，沉重的眼皮就合上了，瞬间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