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渠门外乱葬岗臭气熏天,绿头苍蝇嗡嗡乱飞。
几个瘦骨嶙峋的流民佝偻着腰,在死人堆里扒拉破布烂鞋。一个流民手指头刚碰到地上那“尸体”肩头的伤口,吓得“嗷”一声缩回手:“邪门了!这肉咋自个儿动呢?”——只见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里,粉红色的肉芽像蚯蚓一样一扭一扭地合拢
旁边另一个流民凑过来瞅了瞅,啐了口唾沫:“嘿!是块活肉啊!拖去东头村王赖头那儿,百十斤生肉能换一筐杂粮饼,够咱吃几天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扯过张破草席,胡乱裹住那“尸体”的双腿,像拖死狗似的拽过煤渣地。拖到一片窝棚区边上时,草帘子“唰”地掀开,炸雷似的吼声响起:“作死的玩意儿!敢在老子地界偷尸?”苦力强提着把劈柴斧冲出来,古铜色的膀子青筋暴起,瞪着眼象要吃人。流民们吓得魂儿都飞了,扔下“肉货”连滚带爬逃没了影儿。
草棚边,苦力强皱着眉盯住地上蜷成一团的“尸体”。老李头凑近嘀咕:“强哥,咱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多养一张嘴?”苦力强没吭声,蹲下身掰了半个硬邦邦的窝头,塞到那“尸体”嘴边。
那“尸体”突然动了,黑乎乎的手指一把抠住窝头,用力留下几个坑,才嘿嘿笑着往嘴里猛塞,糊了一脸碎渣。
苦力强气得跺脚:“傻犊子!吃都糟塌!窝头叫你捏成铁疙瘩了!”那人只顾傻笑,腮帮子鼓得象塞了核桃。
“也好,你就跟着我们,饿不死你。过几日,随我们去码头上工了。”
从此,通州码头的苦力堆里多了个只知傻笑、力大无穷的“傻大个”。
苦力强把他拴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两个人形影不离。
“瞅见没,那粮船吃水深,明儿卸货有你累的!”苦力强边走边叨叨,傻大个茫然点头。
码头上粮包堆成山,别人扛一包气喘吁吁,傻大个却两包一摞,腿不打颤,走得稳稳当当。汗水浸透他那身不知几手的破褂子,虬结筋肉在毒日头下绷得发亮。
他只认“强哥”给的窝头,每回拿到,总要先傻笑着用指头摁出几个深深的印子才肯啃。苦力强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他背上:“吃食都叫你捏瓷实了,嚼得动吗?傻犊子!”傻大个缩缩脖子,含糊应着:“香……香!”强哥的唠叼,是他世界里唯一能听懂的声响。
……
八月的一天,晌午,傻大个啃完窝头,一错眼就离开了强哥视线。
早盯上他的瘦猴晃悠过来,油纸包里两个肉包子热气腾腾。
“嘿,傻大个!”瘦猴咧着嘴把包子往前一递,“香不?管饱!”
傻大个吸溜着口水,眼神发直,嘿嘿笑着伸手就抓。
瘦猴侧身一让:“急啥?跟哥走,舱底还有一筐呢!”引到漕船旁,瘦猴猛地一推。
舱底阴暗潮湿,“哗啦”一声铁链锁住了脚踝。傻大个懵懂地坐在脏兮兮的舱板上,手里捏着半个包子,竟还冲瘦猴咧嘴傻笑。
漕兵管事刘三踩着梯子下来,靴尖踢踢铁链,斜睨瘦猴:“就这憨货?苦力强的人你也敢弄!老子用他,明天那群苦力就得堵门!”
他狠狠戳傻大个骼膊:“力气大顶屁用!码头上有的是壮汉!”又点点自己脑门:“这儿!才是金疙瘩!他连句人话都蹦不利索,顶天了一两银子!”
瘦猴掂量着碎银,赔着笑:“刘爷,您行行好,再加点儿?这傻大个干活能顶三个……”
刘三啐道:“滚!爱要不要?再罗嗦,连你一块儿绑了!”
瘦猴眼珠一转,还想磨叽:“刘爷,您看这身板……”
刘三不耐烦地打断:“滚!再废话,银子都收回来!”
瘦猴只得啐一口:“呸!白瞎老子两个肉包子钱!”
……
秋风卷着临清闸口的浊浪,拍打漕船船舷。刘三的漕船一路南下,到达山东临清。
刘三裹紧单衣,阴着脸盯了舱底锁着的庞然大物半个月。
这半个月,鞭子抽、好话哄、手柄手教,这憨货除了傻笑就是茫然。
力气?能把二百斤的石锁当玩意儿抛,可船上那些要眼力、要巧劲的活计,哪怕是最简单的捆扎绳结、分拣粮包,到了他这儿,简直比登天还难。
刘三心里窝着火,骂都骂累了:“白瞎这身板!就是个榆木雕的菩萨,中看不中用!赔钱货!”
临清黑市的喧嚣如沸粥翻滚,牲口栏的骚臭、浓烈的汗酸和劣质烟草的辛辣混作一团,直往人脑仁里钻。贩奴的牙人唾沫横飞,吆喝声此起彼伏,买家们目光如钩,在那些瑟缩的身影上挑剔地刮过。
刘三裹紧单衣,连日来的窝火让他脸色铁青。他朝身后两个手下猛地一挥手:“拖出来!”
铁链哗啦乱响,傻大个被从人群里生拽出来,一个趔趄,沾满泥污的赤脚踩在污秽的地面上。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巨大的身躯在混乱中显得格格不入。
刘三嫌恶地瞥了一眼,一脚踹在旁边手下刚扔下的沉重青石锁上,发出沉闷的“当啷”声。
“傻大个!”刘三抬腿就踹在他小腿肚上,力道不轻,傻大个只是晃了晃,依旧一脸懵懂。刘三指着地上的石锁,扯着嗓子吼:“给爷举起来!让各位爷开开眼,瞧瞧你这身蛮力!”
傻大个迟钝地看看面色狰狞的刘三,又低头瞅瞅那乌沉沉的石疙瘩,毫无反应。
周围响起几声嗤笑。
刘三脸上挂不住,火气腾地又冒起来,狠狠又是一脚:“聋了?!”
他骂骂咧咧地从怀里掏出个冷硬的包子,丢在傻大个脚边:“吃!吃完干活!”
傻大个眼睛一亮,嘿嘿傻笑着,捡起包子囫囵塞进嘴里,几下就咽了下去。
似乎是食物触发了某种指令,他这才迟钝地弯下腰,蒲扇般的大手抓住冰冷的石锁底部。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沉闷哼,腰背如拉满的硬弓猛地绷紧!黝黑粗壮的手臂上,虬结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瞬间暴起,那二百多斤的石墩竟被他稳稳地提离地面,继而高举过肩!沉重的石锁在他掌中仿佛轻若无物。
“好!!!”围观的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和倒吸冷气声。
“我的天爷!这他娘的是人吗?”
“神力!真神力啊!”
喝彩声浪几乎掀翻了黑市的顶棚。
刘三脸上的阴霾终于被一丝得意挤开,他叉着腰,清了清嗓子,正要高声喊价:“二十两!各位爷看清楚!身长八尺,力大无穷,这憨金刚……”
“慢着!”一声粗粝沙哑的断喝,如同砂纸磨铁,骤然压过所有喧嚣。
人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一个满脸虬髯、筋肉贲张如铁塔般的壮汉排众而出。他正是本地黑拳场凶名赫赫的场头。他几步走到傻大个面前,带着一股浓重的汗腻和劣质烟油味儿。粗糙得如同砂纸的手指,毫不客气地猛地掰开傻大个的眼皮,凑近了,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进那双空洞的眼睛里。
那眼睛里空茫茫一片,映不出丝毫人影,浑浊的眼珠定定地嵌在眼框中,连最细微的转动都没有,象两颗蒙尘的死鱼眼。
络腮胡场头松开手,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嗤笑,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呸!眼珠子都不会转,死肉一坨!空壳子!”
他转向脸色骤变的刘三,伸出布满老茧的巴掌,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十两!就当老子买个不会说话的石碾子回去压场子!爱卖不卖!”
刘三狠狠一跺脚,仿佛要把地面踩穿,几乎是抢一般,一把抓过络腮胡拍过来的那锭小小的银子,入手冰凉。
他再不看傻大个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晦气到极点,攥着银子,铁青着脸,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黑市的深处。
铁链哗啦一声绷紧,傻大个被场头的手下粗暴地拽着,踉跟跄跄地跟了上去,消失在混乱的人流里。
……
黑市拳场的后院尘土飞扬,破旧的木桩围出个四方院子,汗腻味儿混着劣质烟草的辛辣直冲人鼻孔。
络腮胡场头叉着水桶粗的腰,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呸!十两银子买了块死木头疙瘩!”
他满脸横肉抖得跟筛糠似的,瞪圆了眼珠子,盯着院中央的傻大个——那家伙被唤作“憨金刚”,此刻正木桩般杵着,空洞的大眼茫然盯着地上爬过的蚂蚁。
精瘦的教头抹了把汗,粗布坎肩湿漉漉贴在背上,他啐一口唾沫在干裂的地上。
“场头,您瞧瞧这玩意儿!”他声音尖利,透着股子火气,“半个月!我嗓子都吼哑了,鞭子抽断两根,他倒好,跟块石头没两样!”
教头几步跨到憨金刚面前,抬脚就踹他小腿肚,“咚”一声闷响,憨金刚身子晃了晃,又稳住了,连头都没偏一下。
“蠢货!听好了!”教头猛地压低身子,脚步如狸猫般一滑,木刀在手里挽了个花,“看仔细!这叫侧身滑步,躲刀子的!”
他吼着,身形暴起,带起一股风扑向憨金刚。木刀破空劈出,直取对方咽喉要害!“学着点!动啊!”教头眼珠子瞪得溜圆。
憨金刚却纹丝不动。
那双空洞的大眼眨也不眨,木刀尖离他喉头只差半寸,他喉咙里只发出声含糊的咕噜,象是渴了要水喝。
教头气得脸都绿了,手腕一抖,硬生生把刀刃翻成刀背,“砰!”一声砸在憨金刚额头上!青紫的大包瞬间肿起,油亮亮的。
“哎哟我的娘!”教头跳开两步,指着憨金刚的肿包,冲络腮胡场头嘶吼,“场头!您自己瞅瞅!这他妈是块死肉!刀架脖子上都不懂躲!老子教条狗都比这强!”
他喘着粗气,木刀“哐当”丢地上,“打死我也教不了!白费劲!”
络腮胡场头脸涨成猪肝色,几步冲过来,一把揪住教头的衣领:“废物!老子花了银子!你就这点本事?”
他唾沫喷了教头一脸,“再试!今儿不让他动起来,老子先卸你一条骼膊!”
教头挣开,捡起木刀,又气又怕:“试?您试试去!”他转向憨金刚,声音拔高八度,“傻子!摸摸你脑袋!疼不疼?动一下会死啊?”
络腮胡场头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半个月的憋屈全炸了!他几步冲到墙边那个装得冒尖的糙米饭桶前,牙缝里“嗬”一声,抡起脚丫子就狠命踹过去!
“哐当——哗啦啦!”
饭桶应声翻倒,滚了几滚,白花花的米饭混着黑泥沙子,泼溅了一地,狼借一片。几条缩在墙角的瘦狗立刻支棱起耳朵,贪婪地嗅着那饭香,可瞅见络腮胡那要吃人的凶相,又只敢缩在远处干咽口水。
“吃!就知道吃!!”络腮胡嗓子都吼劈了,唾沫星子直喷到几步外纹丝不动的憨金刚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像盘着几条毒蛇,“一顿造老子一整桶饭!屁用不顶!养头猪,过年还能宰了吃肉,养你这憨货就是填无底洞!赔钱货!十足的赔钱货!”
地上那摊白米饭,终于把憨金刚空洞的眼神勾了过去。他喉咙里“咕噜”一声,慢吞吞弯下腰,伸出黑乎乎的大手,笨拙地想去扒拉那些沾满泥土的饭粒。
“捡?捡你娘的头!”络腮胡的火气更大了,一个箭步冲上去,那粗糙的大手跟铁钳似的,猛地揪住憨金刚那件破烂得看不出颜色的衣领子。
他骼膊上的腱子肉一鼓劲,硬生生把这铁塔般的汉子拖得一个趔趄,真跟拖条死狗没两样,“刺啦”一声刺耳的撕裂响,衣领子直接扯开了个大口子。他就这么把人拖到了院角,一个正靠着栓马桩看戏的汉子面前。
这汉子穿着半旧的皮甲,风尘仆仆,脸上皱纹跟刀刻似的深,手指间夹着根旱烟杆,烟雾缭绕里眯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正是刚从徐州那边跑来的兵贩子,老王。
“老王!”络腮胡喘着粗气,胸膛跟风箱似的起伏,把还懵着的憨金刚往前狠狠一搡,“便宜你了!十两银子原价弄来的赔钱货,老子他妈认栽!八两!八两银子拿走!”
他恨恨地往地上啐了口浓痰:“省得在老子的地界糟塌粮食,碍眼!”
人牙子老王慢悠悠地嘬了口旱烟,烟从鼻孔里喷出来。他不慌不忙,绕着傻站着的憨金刚踱了一圈,那眼神象刮刀一样在他那副壮得吓人的身板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那张麻木、平静,细看下竟隐隐有点俊气的脸上。
老王伸出他那双糙得跟树皮似的手,像检查牲口牙口那样,用力捏了捏憨金刚石头般硬邦邦的骼膊肉,又屈起指头,“咚咚咚”地敲了敲那厚实得象堵墙的胸膛。
半晌,他那张被风霜刻满印子的老脸才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露出几颗被烟熏得焦黄的牙:“行,络腮哥,您这价儿够意思!八两就八两。”他把旱烟杆往腰带上一别,搓了搓手,“这身板,老天爷赏饭,少见!真叫一个高大威猛!配上这股子傻劲儿,扛旗站桩,当个活门神镇场子,那才叫绝配!往校场上那么一戳,管保新来的兵蛋子看一眼腿肚子就转筋!”
他嘿嘿一笑,压低点声:“不瞒您说,徐州卫那边有个黄得胜黄副将,就稀罕这样的!就爱这股子‘铁打的定力’,天生的好兵胚子!简直是奇货可居呐!”
老王边说,边麻利地从腰上那个油亮的褡裢里掏出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掂了掂分量,“啪”地拍进络腮胡还沾着饭粒的手心里。然后他扭过头,冲自己带来的两个精悍手下不耐烦地一努嘴:“还瞅啥?上捆绳!给老子捆瓷实了,扔车上去!回徐州,这趟不算白跑!”
……
徐州卫云龙山大营的校场上,尘土还没落干净,当兵的呼喝声、脚步声乱哄哄一片。副将黄得胜腆着大肚子,披着件猩红斗篷,在一帮凶悍亲兵围着下,背着手在场上溜达,那眼神跟挑骡马似的,扫来扫去。
突然,他脚下一顿,眼珠子死死钉在了校场边儿上。
毒日头白花花的,晒得地皮发烫。场子边上,戳着个格外高大粗壮的汉子,光着膀子,像根大铁钉子砸进地里,纹丝不动地扛着根碗口粗、一丈多长的大旗杆!
四周闹腾得跟开了锅似的,队伍挪来挪去,可这汉子呢?就那厚实的胸膛随着喘气微微动一动,俩眼珠子直勾勾瞪着老远的天边儿,象个铁打的、被人忘在那儿的泥菩萨。
黄得胜来了劲儿,大步流星走过去,红斗篷带起一阵小风。他围着这“铁桩子”转了两圈,眼神从惊奇变成了稀罕。他抄起马鞭,用鞭子梢儿,带着点试探,轻轻捅了捅汉子那硬邦邦、跟石头块子似的骼膊肉。
“呔!”黄得胜冷不丁炸雷似的一声吼,把旁边几个亲兵吓得脖子一缩。
那汉子呢?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眼神还定在那个老远的空地方,扛旗杆的骼膊稳得跟焊住了一样,身子晃都不带晃的!
“哈哈哈!好!好一个铁打的憨金刚!”黄得胜突然爆出一阵震耳朵的大笑,“好门神!真他妈是块天生的门神料子!”
他越瞅越顺眼,叉着腰,肚子在笑声里直颤悠——这身板子!这定力!这傻了吧唧啥也不怕的劲儿,简直就是老天爷专门给他黄副将做的、顶顶拉风的活招牌!满意,太他妈满意了!
亲兵们赶紧跟着拍马屁:“将军大人眼真毒!这傻劲儿,打着灯笼都难找!”“扛旗站岗,再合适不过了!顶十个兵!”
“来人!”黄得胜大手一挥,神气活现,“给咱的好门神整一桌顶顶管饱的好饭!肉!管够!”
没多会儿,一个兵吭哧吭哧端来一大盆热气腾腾、油花直翻的杂烩菜汤,另一个捧来满满一大木桶堆得冒尖的糙米饭,“咚”一声墩在憨金刚脚边。
这浓油赤酱的香味儿,总算钻进了他那空落落的世界。他慢腾腾地、带着点笨手笨脚的郑重劲儿,把肩上那根死沉的大旗杆轻轻撂地上。然后,他那大块头往下一蹲,谁也不看,伸出那蒲扇似的、又厚又糙的大手,直接插进饭桶里,抓起一大把黏糊糊的米饭,又舀了一大勺油汪汪的菜汤,混一块儿,就往那张开的大嘴里猛塞。
他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响得厉害。滚烫的油汤混着饭粒子,顺着他硬邦邦的下巴颏子,滴滴答答往下掉,把地上的土都洇湿了。那吃相,眼里除了那一盆一桶,啥都没了。
黄得胜看得眉开眼笑,捋着下巴上其实没几根的胡子,一个劲儿点头:“好!能吃是福!有力气给老子站岗就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