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平满脸得意,抚摸着胡须道:“诸位谬赞了,这都是他们自己努力,我这个做先生的不过是指点一二罢了,当不得诸位如此赞誉。”
说完他看向谢瑄,而听到赵家私塾的人中了,杜淮之他们不免更紧张了,他们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赵长平是在刻意针对谢瑄,若是他们榜上无名,谢瑄定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无论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谢瑄,他们这一次都必须上榜才行。
“何夫子,你们派去看榜的人还没回来吗?”赵长平故作疑惑道。
谢瑄还未开口,赵长平那个名叫齐枫的学生就说道:“依我看怕是看榜的人见榜上无名,所以不敢回来报信吧?”
赵长平闻言笑了笑,却没有阻止齐枫。
庄衡和杜淮之闻言脸色一沉,谢瑄见状皱眉,坐在他身边的柳平安听到齐枫这样说,立刻就不服气了,说道:“这位师兄,见未真,勿轻言,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我师兄他们是否榜上有名还未知晓,你就先在这里恶意揣测,岂是君子所为?都说赵夫子是清溪县最好的夫子,可你作为他的学生,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难道赵夫子没有教过你吗?”
听到这话,茶楼里顿时一静,突然有人扑哧一声笑出声,众人不禁看了过去。
没忍住笑出声的正是谢瑄收下的学生中名叫苏代元的,见大家都看着他,苏代元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说出这话的柳平安捞过来抱在怀里,将脸埋在他背上笑得浑身颤抖。
谢瑄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些学生中,属苏代元性子最为跳脱,他这一笑怕不是要把赵长平气死。
而赵家私塾那边,齐枫嘲讽的笑容僵在脸上,赵长平更是面沉如水,皮笑肉不笑的对谢瑄道:“何夫子的学生还真是伶牙俐齿。”
谢瑄道:“平安他年纪小,说话直了些,赵夫子莫怪。不过他这话说得虽然不好听,却也是正理,赵夫子的学生学问不错,就是这品行差了些,赵夫子可千万不要只顾着教他们学问,还要教些为人处事的道理才是,否则日后到了官场上,岂不是容易得罪人,赵夫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长平目光不善道:“齐枫性子是冲动了些,却也并非坏心,不过是关心何夫子的学生罢了。我赵家私塾的学生先不说品行如何,学问却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何夫子你的学生如何了。”
谢瑄笑了笑没说话,恰好这时陈五气喘吁吁的跑上楼,一脸兴奋的对谢瑄道:“中了!庄公子和杜公子都中了!”
围在谢瑄身边的几个学生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爬满了喜色。
赵长平闻言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对谢瑄道:“恭喜何夫子了,只是不知道两位小公子是什么名次?想来何夫子的高徒,名次也不低,最起码也得在前二十名的行列了。”
谢瑄道:“以他们二人的年岁,能上榜已是很不错了,至于名次,倒不如何重要。”
赵长平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他是露怯了,道:“名次低也没什么,既然上了榜,好歹也能参加接下来的三场,就算参加不了府试,也能积攒些经验,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这不就是拐弯抹角的咒庄衡和杜淮之过不了接下来的几场吗,陈五可不爱听这话,对赵长平道:“这位先生怕是误会了,我们庄公子和杜公子名次可不低,庄公子是头名,杜公子是第二名呢。”
“什么?”赵长平有些失态道。
这怎么可能!庄衡的能力赵长平是知道的,的确有能上榜的本事,但要说头名那是绝对不可能!还有这个杜淮之,虽然有个秀才爹,但这些日子他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他怎么可能还能考得这么好?
赵长平一脸难以置信,下意识脱口而出道:“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县令大人弄错了。”
闻言茶楼里的众人面露异色,谢瑄沉下脸道:“赵夫子这是什么意思?”
赵长平反应过来失言,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说杜淮之和庄衡年岁尚小,如何能压过这许多的学子名列前茅,会不会是何夫子你的人看错了?”
周围的人闻言也是觉得有可能,这次参加县试的多是十五岁到四十岁的学子,庄衡和杜淮之在这些人里年纪确实小了些,在他们看来,年纪越大越有把握,像庄衡和杜淮之这样的就不太可靠了。
陈五一听赵长平质疑他,说道:“我的眼力那是绝对错不了的,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看看就是了。”
赵长平让跟在一旁的赵管事亲自去看了,没一会儿赵管事就回来了,看到赵长平询问的目光,赵管事只能硬着头皮道:“老爷,这前两名的确是庄衡和杜淮之。”
赵长平闻言心猛的一沉,谢瑄冷笑一声道:“这下赵夫子应该相信了吧?庄衡和杜淮之年纪是不大,可他二人天资聪颖,勤奋努力,能有今日的结果也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学问这种事,难道是年纪大小能决定的吗?若真是如此,赵夫子此刻应当已经站上金銮殿了,而不是在这小小的清溪县当一个夫子。”
赵长平神色极为难看,周围人也是瞬间噤声,这清溪县谁不知道赵长平屡试不中的事,如今他已过不惑之年,却还只是个小小的童生,谢瑄这话是毫不客气的往赵长平心上插刀子啊。
谢瑄本就看不上赵长平这种人,何况赵长平三番五次的给他找麻烦,他要是再给赵长平面子,岂不是让人家觉得他好欺负?
索性撕破脸,他可没有耐心跟这种人纠缠。
“我们走。”谢瑄没再理会赵长平,带着一众学生离开了茶楼。
庄衡和杜淮之取得了这么好的名次,谢瑄也不吝夸赞,但也告诫他们不可心高气傲,踏踏实实看完接下来的几场,拿到童生的资格才是最重要的。